既然認出了眾人的身份,老許又是一個身份敏感之人,哪怕心中眷戀美食,周若彤也不能多待。
作為知府的管家,老許的進賬,一向不少。他於三年前,在西子湖畔買下一處宅院,雖然不大,但用來養老,卻也夠了。
老許作為大府上的管事的,府中大小事項都需他親自過問,是以,這處宅子購置下來,除了安置兩個小廝日常打點,尋常時候,老許並不能回來居住。
當老許引著周若彤一行人離開了樓外樓後,店門前,一個年輕的小廝轉身飛奔而去。
老許感覺那飛奔的背影有些眼熟,但畢竟一閃即逝,老許自嘲的搖了搖頭,心想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小廝飛奔回了童府,童冠一坐於書房,正在練字,小廝闖入,擾了童冠一的清淨心情,童冠一眉頭皺起,隱隱的有些不悅。
因為小廝一路狂奔,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磕磕巴巴。
童冠一大袖一甩,冷哼道:“來人呐,端碗涼茶來。”
小廝接過茶碗,咕嘟咕嘟的一飲而盡,喝罷,他用衣袖擦了擦嘴,急不可耐的說道:“老爺說的沒錯,老許沒有回家探親,而是去了樓外來,更是和五個奇怪的人待在一起。”
童冠一聽聞後,久久的不發一言,他抬著頭,閉著眼,像是在想些什麼,又像是在惋惜些什麼。
過了許久後,他有些疲憊的說:“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廝有些不明所以,訕訕的有些不敢說話,童冠一見他還不走,知他朝自己討賞,就將書桌上的一錠銀子抓起丟在了地上。
“滾!”
小廝趕忙撿起銀子,還沒來得及道謝,就被麵容不善的老爺趕了出去。
童冠一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上,身子微微的斜躺著,望著頭頂的房梁,房梁的裂縫處,掛著兩串蛛網。
童冠一歎了一口氣,“老許啊老許!”
三開間的宅院,門前有柳樹,迎風招搖。院外又無牆,隻有五分田地,地裏種著應時應季的作物,看上去倒也是一派田園作風。
院後便是青山,舉目便可見山間雲霧繚繞;門前就是湖水,抬眼便可見西子湖碧波蕩漾。
此地,雖沒有金陵的豪奢,也沒有姑蘇的秀麗,但就是一尋常之所,罕見的人間煙火氣和超俗的仙氣彙聚一處,倒是讓人心曠神怡。
周若彤立於院中,前有湖,後有山,真應了那句話,山清水秀。周若彤不禁有些感慨,在宮裏的日子住了久了,處處都是瓊樓玉宇,自然也不乏禦花園養心亭那樣的去處,但畢竟是人為,多少有些做作。
山泉水被竹筒引入室內,老許舀了幾瓢水,用鐵壺燒水。在老許準備燒水沏茶的時候,眾人圍著周若彤說開了。
林光旭摸著下巴說道:“此處有些詭異,我等初到江南,就能遇到他,關鍵是還和朝廷大有淵源,不是太巧合了嗎?”
春華學著林光旭摸著下巴說道:“林公子說得對。”
石敢當抽出佩劍,說道:“臨安知府童冠一雖是朝廷任命,但也是三公之徒,當下其態度不明,這老頭又是知府府上的管家,不能不防!”
林光旭接著說道:“不若我等先瞧瞧離去,然後安排一個人先去麵見臨安知府,探探那邊的口風,再做打算?”
春華點了點頭,“林公子說的對。”
順王說道:“他是相王的人。”
提到相王,眾人頓時麵色大變,順王望向周若彤,神情不變的說道:“想來娘娘早就知曉。”
周若彤點了點頭。
眾人默然不語。
石敢當望向周若彤,說道:“娘娘是想借相王的手,滅了三老三公?”
周若彤神色平靜的說道:“相王既然想以王室的身份獲得宰輔的位置,那給他又如何。他的爵位可以恢複,右相也能給他,但他的兵,得給朝廷。”
石敢當問道:“相王的兵,能用嗎?”
周若彤的微微動了神色,說道:“不是能不能用的問題,而是本宮敢不敢用。”
“這是險招。”林光旭沉聲道。
春華立刻點頭道:“林公子說的對。”
這回,春華不是盲目的附和林光旭,而是如此行事,倒真的是凶險異常,連春華這個婢女,都能看出來。
相王分封為江南王,當年先皇肯把江南富庶之地交給相王作為封地,未嚐沒有讓他鉗製三老三公的意思。
相王在江南道上發展十年,十年來,相王低調,但黨爭一來,他立刻可以拉出一支二十萬的大軍,可見這些年來他的發展之迅速。
同時,相王在江南道養兵,比相王早到二十年的三老三公又怎麼可能不知相王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