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彤是悄悄地回來的。
這讓春華不禁有些不滿,就好像回家要像做賊一樣。
守城的衛士提前接到了宮裏的消息,因為送來的不是消息,而是命令,傳達命令的又是禁軍大統領蕭保梁,此事自然沒有人覺得是假的。
回到京城,林光旭的心情是複雜的。早在河北郡的時候,他就聽聞了林昌黎以玩忽職守罪遭到彈劾,目前正關押在刑部。
刑部尚書在刑部受審。
不管怎麼說,聽起來都有些可笑。
一路上,林光旭小心留意周若彤的臉色,越是臨近京城,他便越是擔憂。
擔憂的,自然是泰山王蕭克定之女蕭紫衣居住在林宅一事。
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已經和顧之章有過一番麵談。若是知道了,他恐怕會茶飯不思。
周若彤知道。
這不得不說,周若彤在京城裏養的看門狗十分的盡職盡責。
馮保保和蕭保梁在城門口站了很久,偶爾有出城進城的百姓不禁對這二人多看了兩眼,不知道這是哪裏的貴人,在城門口候著做什麼。
周若彤的馬車緩緩地駛入了城池,一路上無言,十分低調。馮保保和蕭保梁對視了一眼,沒有行大禮,騎著馬,悄悄地在後麵跟上。
騎馬的有很多人,順王殿下,領侍衛內大臣胡世海,內務府總管褚向浩,吏部左侍郎宗養才,禦史台監察禦史陳柏蒼,還有刑部尚書之子林光旭。
林光旭望著騎馬的人,自己總是有些緊張。
在江南道,娘娘平易近人,因為春華的關係,大家尋常也是平輩朋友相交。
到了京城,周若彤就成了娘娘。
光是這騎馬的任何一個,在如今京城的分量,都大過他的父親林昌黎。
林光旭小心的落在了後麵,緩緩地打量著前麵那些人的身影。胡世海坐在馬背上,雖然雙手牽著馬韁,但是腦袋微微的低垂,像是在睡覺。
蕭保梁雖然和順王是父子,但是卻有意的和順王拉開距離,與胡世海走在同側。
宗養才和褚向浩圍著馮保保,馮保保騎馬騎的很吃力,瘦弱的身軀微微的顫抖著,顯然有些害怕。
再加上那偏女性化的麵容,活像個受驚的小娘子。
順王一路上無言,身穿一襲黑衣的他自始至終都孤零零的一個人騎著馬,同樣孤零零的,還有監察禦史陳柏蒼。
林光旭在腦海裏構築著眾人之間的關係,這便是將來朝廷走向的核心人物。坊間傳言的周黨的核心成員,除了內閣外,大半都在這裏彙集了。
行至中路,馬車內傳來了旨意。
除了馮保保和蕭保梁護送入宮外,其餘的,就地解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府上。
大家自然不敢逗留,都謹遵娘娘的旨意。
到了宮門口,周若彤在春華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望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家,周若彤一時間有些感慨。
馮保保來到了周若彤身邊,輕聲的說道:“娘娘,聖上已經在禦花園擺宴,為娘娘接風洗塵。”
周若彤“嗯”了一聲,算是知道了。入了宮,周若彤始終沒有去禦花園的意思,這讓馮保保隱隱的有些著急。
最後,周若彤直接回了寢宮,把蕭成渝一個人晾在了禦花園。
很多人都看到了馮保保在外的無限風光,卻不知他在內的如履薄冰。
伺候著兩夫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周若彤回到寢宮後,除了春華外,便將其餘人等全部遣散了。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後,春華皺了皺眉,說道:“娘娘,聖上擺宴禦花園,還是去看看的好。”
周若彤眉頭一皺,有些不悅的說道:“怎麼著,你是向著他還是向著我?”
春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雖然從江南道一路到京城,娘娘不說什麼,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但終究在吃醋。
麵對小兩口的家務事,春華不敢多嘴。
套用娘娘的話來講,內部矛盾自然內部解決。
蕭成渝在禦花園裏等了很久,連蕭君正和蕭湘沫這對活寶姐弟都玩累了。
蕭君正朝外麵張望,說道:“父皇,母妃怎麼還不來?”
蕭成渝也跟著兒子起身,踮起腳朝外探頭。父子二人眼巴巴的張望著,蕭成渝望著兒子,說:“我們是不是該出去迎迎。”
“迎什麼呀!”蕭湘沫坐在石階上,雙肘撐在大腿上,拖著兩腮,一鼓一鼓的,“你們兩個男人啊,不懂女孩家的心思,我母妃,那是吃醋啦!”
蕭君正因為被稱為男人,有些開心。
蕭成渝因為被女兒奚落,有些不開心。
他心想,雖說見過蕭紫衣的畫像,的確是美若天仙。當初群臣覲見,六部禦史台一齊發力,讓他迎娶蕭紫衣入宮,自己還不是沒從,硬生生的扛到她回來再做打算,自己也算是抵擋住了誘,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