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正如賈本道和宇文靖想的那樣,朝廷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江南道的消息,就連臨安府已經被泰山王,淮南王,汾陽王三王拿下的消息都不知道。
朝中的大員們,自然在江南也有眼線。
但是大明皇宮的一場火,典章孤身一人入城,對於金陵城中的百姓和富商們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
沒有一個人認為那場火燒死了朱明,也沒有一個人認為城外的典章會孤身一人入城。
臨安府的消息也是在一個月後才被朝廷知道的,想來是泰山王蕭克定有意為之。
朝廷不知道消息,不代表宮裏也不知道消息。
周若彤知道消息的時候,正在被女兒蕭湘沫吵得頭疼。
暗衛站在門外,馮保保豎起了一根手指,做了“噓”聲,暗衛老老實實的在門口候著。
然後屋內就傳來了聲音。
“你一個堂堂的公主殿下,司禮監不讓你進,我讓你去耍了,結果你去把司禮監給點了......”
馮保保想起了昨夜自己難得留宿宮中時的那場大火,嚇出了一聲冷汗,他差點在屋子裏被燒死。
“司禮監的火,不關我的事,是老鼠踢翻了油燈點的呀!”
馮保保的腦門子上豎起了黑線,火的確不是你點的,但老鼠是你放的呀!
“那昨天在內閣,大學士臉上的王八是誰畫的?”
馮保保想到這個,不禁笑出了聲。昨晚張甫之和他一樣,也留宿宮中,小公主昨兒個不知道怎麼回事,精力特別旺盛,去司禮監放完了老鼠就去內閣耍。
剛好張甫之趴在桌子上小憩,結果今天早上點卯的時候,就見大學士臉上畫著兩隻烏龜來覲見。
“那是蕭君正幹的。”
“我沒幹!”
“左邊臉上是你畫的。”
“那是你逼我畫的。”
“夠了!”
周若彤雙手叉著腰,實在對眼前的活寶姐弟有些無奈。今天張甫之頂著對烏龜跑完內閣跑了勤政殿,剛好因為有事在宮裏繞了一大圈,臉都丟大了。
據說張甫之今天回家後差點氣的把自己家也給點了,這一看就是這兩個活寶幹的好事。
周若彤一手指著蕭湘沫,說道:“怎麼說人家也是當朝大學士,你怎能...怎能在人家臉上畫烏龜,還一畫就是兩個。”
蕭湘沫吐了吐舌頭,“誰讓他整天拉著張臭臉的。”
“哎呦!你還有理了,當真以為你娘我不敢收拾你是吧。”
“大伴!大伴救我!”
馮保保一聽,急了,一個箭步衝了進去,“哎喲喂,主子們,有話好好說,都是一家人...娘娘,快把鞋放下,地上涼...殿下,別鑽床底下,小心磕著頭...哎呦,公主,你爬那麼高幹嘛,快下來...”
翠柳宮的寢室內,一片混亂,周若彤扶著椅子,氣喘籲籲,怪不得她回來的時候,蕭成渝一臉正色的對她說,“你總算回來了。”
這個“總算”二字,周若彤現在是體會到了,包含了多少當爹當媽的辛酸淚。
馮保保趕忙端上了涼茶奉上,“娘娘也渴了,快喝一口,消消氣。”
“氣死老娘了。”周若彤又爆了句粗口,然後灌了一口茶。小皇子趴在床底下朝外麵探頭探腦,被馮保保小心翼翼的抱了出來。
蕭君正見到馮保保來了,就一手指著爬在柱子上的蕭湘沫,對馮保保說道:“大伴兒,你給母妃說,昨天司禮監的火不是我點的。老鼠也不是我放的。”
馮保保立刻堆笑著對周若彤說道:“娘娘,昨夜是小太監貪睡,不小心,走了神......”
馮保保話還沒說完,頂上抱著柱子的蕭湘沫就罵道:“胡說,昨天你還說放蛇的,要不是天寒地凍,蛇不好抓,我怎麼會放老鼠,又怎麼會踢翻燈油,點了屋子。”
馮保保的臉都嚇綠了,他發誓,以後打死不在宮裏過夜。
周若彤直接把手上的鞋朝蕭湘沫丟了過去,“你還有臉說!”
馮保保趕忙上前,給周若彤一邊捏肩一邊說,“娘娘消消氣,都說愛動的孩子天性聰明,皇子公主本就是人中龍鳳,活潑愛動,自然也是正常。”
周若彤氣的已經快說不出話來,出走了大半年,回來了兩個活寶就變了樣,肯定是蕭成渝沒教好。
其實這也怨不得蕭成渝,大梁的這一任皇帝的後宮有些不同尋常。隻有周若彤這一個娘娘,蕭成渝也隻有這一對寶貝兒女,後宮中沒了掣肘,自然是兩個活寶可勁兒造!
馮保保朝蕭君正使了個眼色,蕭君正會意,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可憐巴巴的說道:“娘,我錯了。”
蕭君正也是聰明,知道咬文嚼字,特意沒有用母妃,而是用了“娘”這個字來討好。
一聲娘,配上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周若彤又是心酸又是心軟,一把把蕭君正拉過放到懷裏。
“君正,不是娘說你。你是皇子,又是皇儲,就是將來的聖上,行事自然要多少顧慮一些。就比如說,你給誰畫烏龜不好,偏偏給張甫之畫烏龜,他自己呢,還偏偏不知道,今兒個頂著兩隻烏龜滿皇宮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