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非常的安靜,隨著周若彤一掌拍在桌子上,隨侍的太監宮女全部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雖說每次蕭湘沫惹周若彤發怒,周若彤都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但大家相處久了,自然知道這位娘娘平易近人,絲毫沒有架子,那些作態,也是隨性而為。
今天,娘娘的臉色冰寒,是真的怒了。
周若彤真的發怒的時候,次數很少。
周若彤每次真的發怒的時候,聖上都得賠不是。
春華看了眼場間,有感動,也有惱怒,感動是對周若彤的,惱怒是對凝冬的,如果不是她揪著不放,娘娘也不會如此失禮。春華畢竟是明白事理的人兒,立刻跪在地上,頭低著,說道:“此事全賴奴婢,沒了禮數,奴婢請罪。”
蕭紫衣見狀,剛想說話化解仇怨,周若彤冷聲道:“春華,你起來!”
春華老實的站了起來。
“坐下!”周若彤又說。
春華抬頭,輕聲喚了句,“娘娘!”
周若彤又說了一句,“坐下!”
春華有些為難,這是對蕭紫衣赤,裸裸的打臉,雖說為了自己出頭,但傳出去,畢竟是周若彤欺負新人,有損娘娘名聲。但是自己要是忤逆娘娘,又有損娘娘威嚴,傳出去說娘娘手下的奴婢沒有禮數,無法無天,春華進退兩難,最後一咬牙,重新坐下。
周若彤臉色這才緩和,悶聲道:“吃飯。”
蕭紫衣雖然心機了得,但畢竟才十八歲,還是個少女,哪像周若彤兩世人生,不要說見慣風雨了,就是生死也是見慣,那氣勢,不亞於塞外領軍的打將,就連自己的王兄和父王都有所不及,是以被嚇傻了。此刻聽到周若彤說吃飯,竟然不敢反抗,下意識的端起了飯碗,戰戰兢兢。
見到小姐從一進門開始就受委屈,雖然這些委屈都是她們想七想八多想的,凝冬自然要為小姐出頭,否則這今後在宮裏,小姐豈不是天天要受人欺負。
周若彤畢竟是娘娘,凝冬不好太放肆,就輕聲道:“娘娘,她是奴婢,您是娘娘,這傳出去,不好聽啊!”
砰的一聲,這回不是拍桌子,而是周若彤把飯碗拍在了桌上。周若彤不喜歡惹事,也給對方留著麵子,但對方一個侍女苦苦相逼,周若彤自然不爽。
碗中的粥米濺在了桌子上,蕭紫衣嚇得也放下了碗。
周若彤冷笑道:“本宮讓你說話了嗎?”
蕭紫衣立刻意識到了什麼,高聲怒斥道:“還不退下。”
凝冬還要說話,蕭紫衣起身就是一個巴掌,罵道:“醃漬的小潑皮,一點禮數都沒有,還不速速退下,再讓姐姐不高興,我斷不饒你。”
凝冬心裏委屈,她知道蕭紫衣讓自己退下是保護自己,但是憑什麼,對方隻是一個侍女,她周若彤怎麼敢如此侮辱自己。
就在主仆二人相視無言的時候,周若彤開口了,她說道:“春華,當初禮部尚書宗養才獲皇恩,與我等同桌用膳的時候,你在哪裏吃飯?”
春華低下了頭,說道:“與娘娘一桌。”
周若彤繼續說道:“昔日,在晉王府時,王爺與本宮一道用膳時,你在哪裏吃飯。”
春華的頭又朝下低了兩分,說道:“與王妃王爺一桌。”
周若彤說道:“昔日,內閣初設,大學士秉燭坐堂,聖上不忍,將大學士帶入翠柳宮一道用膳時,你在哪裏吃飯?”
春華已經明白了周若彤的用意,說道:“與娘娘大學士一桌。”
周若彤再問:“聖上每日前來用膳,有兩位殿下一起,你在哪裏吃飯?”
春華眼神明亮的說道:“與聖上娘娘以及兩位殿下一桌。”
周若彤望向蕭紫衣,又看了一眼凝冬,平靜的說道:“這個飯桌,禮部尚書來過,內閣大學士來過,太子殿下來過,公主殿下來過,聖上也來過,春華都是同桌,他們沒有意見,妹妹有意見嗎?”
蕭紫衣臉色一暗,禮部尚書管著大梁的禮法,內閣大學士為人更是剛正不阿,極重禮數,更何況同桌的還有當今的九五之尊,他們哪一個不比自己的身份尊貴,自己又怎麼敢斥責春華。
凝冬的小嘴張著,有些驚訝,有些懊悔,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侍女打扮,看上去像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春華竟然是塊鐵板,凝冬也是厲害,當下二話不說,跪在地上,重重的叩頭,說道:“娘娘,奴婢不懂禮數,願意領罰。”
周若彤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起來吧。”
凝冬緩緩地站起,周若彤這才看到她頭上因為剛剛叩首過重,有了一團血汙,擦破了頭皮,畢竟也是個小丫頭,天性善良的周若彤有些於心不忍,心想自己剛剛是不是出言嚴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