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王妃對宗養才說道:“煩請宗大人稍等。”
說罷,順王妃走入了內廷,過了許久,隻見順王妃穿著朝服走出,雍容華貴,宗養才咽了一口口水,他這才想起,順王妃是先皇當年欽點的一品誥命夫人。
兩人出了門,上了準備好的馬車,卻沒有著急的朝宮裏駛去,看著方向不太對,宗養才合上了車簾,有些驚訝的說道:“王妃要去哪裏?”
順王妃眯著眼,說道:“回秦家取樣東西。”
老秦家的門被人打開,留在秦家的小廝一見是順王妃,又驚又喜道:“大小姐回來了。”
順王妃點了點頭。
走在秦家的宅院裏,多處已經蒙上了一層灰,順王妃有些感傷,自己多久沒回來看看了。
老宅的廚房,已經新建好,當年廚房內的一場大火,也曾和太廟的那場火一般照亮了京城的黑暗。
來到了後院的祠堂,一路上青磚鋪地,屋簷下的九層石階,當年母親就是坐在這裏歸天的。
推開了門,有股子黴味傳了出來,順王妃望向那一枚枚祖宗牌位,然後跪在了發黑的蒲團上。
她點燃了三炷香,畢恭畢敬的磕了頭,然後起身來到了南邊一腳,這裏供奉著老夫人的牌位,旁邊還有一個紫檀木的架子,架子上放著積了灰的木拐。
這根木拐是老夫人當年時常用的,京城裏很多人都知道,而且這根木拐是龍頭,講究很大,來頭自然也很大。
順王妃掏出手帕,仔細的擦幹淨後,對母親的牌位說道:“娘,若彤都叫人欺負成這樣了,也沒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兄長走後,咱們老秦家沒人了,他們就可勁兒的欺負咱們,今天,女兒當著列祖列宗的麵,和各位祖宗講一聲,咱們老秦家,不受這窩囊氣。”
說罷,順王妃拿起木拐,香爐內的青煙嫋嫋升起,久久不散。
.......
蕭湘沫沒有去太醫院,也沒有去翠柳宮,她受了委屈,非常的傷心,一個人躲在小樹林裏哭。
哭聲很大,林子很密,所以沒有被太監們發現。
秦鈺從樹上落下,幹淨的道袍上沾了三兩片葉子,這是很少見的事情。
他蹲在了蕭湘沫身邊,看著小丫頭一個勁兒的揉眼睛,掉眼淚,看著他紅彤彤的腫起的臉頰,上麵還有紅色的手指印。
秦鈺有些心疼。
他拍了拍蕭湘沫的腦袋,然後輕輕地問道:“誰打的?”
蕭湘沫睜開了眼,看到了舅姥爺,然後在也克製不住了,哇啦一聲撲到了秦鈺的懷裏,“舅姥爺——”
蕭湘沫和蕭君正姐弟倆的運氣真的不算好,因為不是蕭湘沫瞎逛,逛到了傾月殿,便可少去一劫,而蕭君正那邊,如果不是張甫之剛好不在,蕭遠也不敢那樣肆無忌憚,老頭子沒瞧見還好,瞧見了是要和他拚命的。
從這一點上來說,蕭遠的運氣很不錯。
但是好壞向來是連在一起的,好運用完了,就是壞運了。
他在宮裏某處不知名的宮殿的某處不知名的拐角處遇到了某位不知名的道士。
這個道士有些奇怪,長得很好看,臉色有些發白,發髻上插了一隻木頭簪子,腰間掛著一枚小葫蘆,還掛著一枚溫潤的小玉佩,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的響。
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宮裏怎麼會有道士?
宮裏有宮女,有太監,有娘娘,有皇帝,有公主,有太子,有官員,有男人女人,就是不該有道士。
所以蕭遠在拐角處遇到這個道士的時候,有些驚訝,心想大梁的皇宮真奇怪。
當蕭遠看到了那道士手上牽著的小丫頭的時候,就不在奇怪,原來是搬來了救兵了。
蕭遠聳了聳肩,笑道:“禁衛沒來,沒曾想來了個道士,這大梁的皇庭,當真是衰敗了,竟要道士出麵。”
秦鈺望著他,沒有說話。
蕭遠有些好奇這個道士,就多說了兩句,問道:“喂。那個道士,你是哪個道觀的?”
秦鈺依舊沒理他,那是赤,裸裸的無視。
他低頭,問身旁的蕭湘沫,“是他麼?”
蕭湘沫點了點頭。
秦鈺也點了點頭。
蕭遠嘴角掛起了嘲諷的微笑,難不成我馳騁沙場,殺人無數,會怕你個道士不成?
秦鈺扭了扭脖子,咯噠咯噠的傳出了骨頭的響聲。
他輕聲的對蕭湘沫說道:“站遠一點。”
蕭湘沫點了點頭,跑開了,躲在宮牆,兩手攀著牆沿,露出了半個腦袋,瞪大了眼睛看。
秦鈺再望向蕭遠,神色就很冰涼了,身上的氣質也變了,像是寒冰,有些刺骨。
蕭遠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他左腿向前半步,右腿向後半步,左腿微微的彎曲,身子朝前微微的傾斜,右手放到了劍柄上。
這個道士讓他覺得危險。
軍人的第六感是很靈敏的。
呼的一陣風起。
劍未出鞘,隻覺的一道黑影劃過,好快,心中隻有一聲感慨,然後左臉上啪的一聲脆響喚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