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東西宮牆,一路朝宮外跑,蕭克定一陣慌張,慌不擇路,改道衝入了午門。
後頭的李謙穿著厚重的鎧甲,舉著龍頭拐杖,喊打喊殺,也跟著兩父子衝了進去。
李峰有些著急,喊道:“父親,父親,可以了,收手吧。”
老頭子充耳不聞,一大幫子人跟著入了午門廣場,午門很寬敞,正對著乾清殿。
石階下,蕭克定拉著蕭遠一會兒往東竄,一會兒往西竄,舉著拐杖的李謙總是打不到,竟然氣的高叫“給老夫牽戰馬來。”
尚書們跟著,但看著老頭子舞者龍頭拐杖嗚嗚作響,好不威風,也好是危險,大家隻是叫,竟然沒人敢上前去拉。
開玩笑,那一拐杖對著腦袋來那麼一下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宮牆的拐角處,一具死屍孤零零的躺在那裏,好在初春的時光,沒有蚊蟲蒼蠅,否則可就苦慘了收拾的小太監。
勤政殿內,蕭成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沒有更新的消息傳來,蕭成渝堵在胸膛的那口氣也慢慢的回了下去,不知道要壓抑在哪一年的哪一天的哪一刻而重新爆發。
勤政殿的空氣冰涼,也很凝重,馮保保已經不再抱著聖上的大腿,胡世海,宇文靖,張甫之都還跪著,他們耷拉著腦袋,都不言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蕭君正已經被馮保保攙扶起,他想扶起張甫之,張甫之不肯站起來,隻是說“老臣有罪。”
蕭君正不知道老師哪裏有罪,但是老師執意不肯起來,父皇也沒說話,自己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蕭君正看著門外,隱隱的有些擔憂蕭湘沫和母妃。蕭遠那廝肆無忌憚,且是有備而來,不知道他會不會一鼓作氣衝向翠柳宮,如果他衝入了翠柳宮,母妃又會如何應對?
蕭君正從門外收回了目光,望著父皇的背影,心想父皇你又會怎樣做?如果我站在你的位置,我又會怎樣做?
蕭君正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宗養才撩著官袍跑了進來,顯得有些無禮。最近可是辛苦壞了我們的宗大人,宮裏宮外的跑,不知道的以為他在練長跑。
蕭成渝轉身,看著宗養才,臉上冷冰冰的沒有表情。他沒有發問,隻是靜靜地等著宗養才說。
宗養才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張甫之,胡世海和宇文靖,這才驚覺自己因為著急忘記了行大禮,趕忙跪下,蕭成渝不耐煩的一擺手,“何事?快說!”
宗養才微微屈身,說道:“聖上,宮門前鬧大了,奴才此來,是想請道聖旨。”
蕭成渝臉色難看了起來,聲音也太高了三分,“他蕭遠又去了哪裏鬧?”
宗養才咽了一口口水,輕聲說道:“聖上,這回不是泰山王世子鬧事,而是李國公舉著秦家老太君的龍頭拐,在午門口攆著泰山王父子打呢。”
眾人聽到了這麼個消息,都有些驚愕。剛剛還是蕭遠在宮裏橫行無阻,怎麼轉眼間,蕭遠連帶著他爹被人攆著打?
蕭成渝緩步走向了龍椅,扶著桌案坐下,神色微微的緩和了下來,然後問道:“老國公為何追著泰山王父子打?”
宗養才抹了抹汗,苦笑道:“奴才也是才知道,老國公和上一代的泰山王是過命的交情,這回世子來宮裏胡鬧,老國公領著順王妃就來了。臣原想著請來了老國公,好對王府的人震懾一番,誰曾想老國公沒收的住手,非要打死世子蕭遠,現在各位尚書還有禦史都在午門前拉架呢。”
胡世海從地上站了起來,悶著頭說道:“聖上,此事幹係重大,還請聖上速速下旨。”
蕭成渝嘴角掛起了嘲諷的微笑,然後拍著手笑道:“好嘛,打的好嘛。他蕭遠不是喜歡在宮裏打人嘛,朕不攔著,他被人打,朕也不攔著。讓他們胡鬧去便是。”
胡世海望向順王,順王歎了一口氣,說道:“蕭遠此子莽撞,觸犯天顏,罪不可恕,但是泰山王那裏畢竟不好說話。聖上若是不願意去,老臣願請一道聖旨,也好賣他們個人情。”
蕭成渝臉色瞬間耷拉了下來,冷聲道:“剛剛那畜生打了朕的兒子,朕的閨女,朕要去,你們不讓朕去,朕要下旨,你們不讓朕下旨,現在他活該被老國公攆著打,剛剛你們不讓朕出麵,現在朕也不出麵,一切都是他父子二人咎由自取。”
見蕭成渝耍起了小脾氣,順王無奈的望向了張甫之,說道:“大學士,您說句話吧。”
張甫之費力的爬起身,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他撲了撲身上的灰塵,吐了兩口氣,然後朝蕭成渝一拱手,一屈身,說道:“臣以為,聖上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