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相王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也是第一次脊背被汗水打濕。就算七年前他帶著各路王爺在城門前麵對秦朗的時候也沒有這樣怕過。他有很多願望都沒有達到,實現任何願望的前提都是他得活著,而麵前的這個女人真的動了殺機,關鍵是他真的有殺人的能力。
相王第一次感受到了女人的可怕,尤其是瘋狂的女人,更可怕的是有權而有能力的瘋狂女人。
田文清的拇指推著劍柄,一點點的朝上,他此刻真的很想殺人,很少有這樣強烈的殺人願望。
嘩啦一聲,風大了。
碦嚓一聲,樹枝斷了。
噗通一聲,有人現身了。
望著那根細竹杆,田文清的雙目微微的眯了起來,對方也是雙手用劍的劍客,這很值得自己去殺。
彭忠皺眉,這樣的田文清還是他第一次見,他伸手握住了田文清的劍,對他搖了搖頭,生死判官站在相王身後,相王吼道:“你出來幹什麼?”
判官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田文清。遠處的長廊裏,有根柱子很大,剛好可以遮住一個人的身影,常遇春站在柱子後麵,整個人藏在陰影裏。
相王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我能為你做什麼?”
周若彤微微一笑,笑容很冷,依舊居高臨下。“很簡單,誰想殺聖上,我就殺誰。”
相王說道:“給我幾天時間,我會把他的人頭送到宮裏。”
周若彤搖了搖頭,“我今天就要,而且要看著他死。”
相王猛地站了起來,渾身哆嗦著說道:“你這是在逼我。”
周若彤搖了搖頭,“是你們先逼我的。”
相王感覺自己都快瘋了,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沒人信任那樣,隻差沒哭了,“我說了,真不是我。我沒那麼蠢。”
周若彤緩緩地坐下,她的手指不停的敲打在石桌上,這時候,蕭保梁走了進來,冷冷的看著相王。相王覺得他想殺他,現在誰看他,他都覺得他想殺他。
周若彤開口了,“你當宰輔,我沒意見,你要是覺得宗養才掣肘,我可以把他調到內閣去,六部全部歸你。”
周若彤開始談條件了,相王知道事情有了轉機,他擺了擺手,說道:“我對大梁是忠心的,對聖上是忠心的,對娘娘更是忠心的。我是想要掌控六部,但是宗養才不用走,我是真心實意給聖上娘娘辦事的。”
周若彤說道:“我今天要看到有人去死。”
相王深吸了一口氣。“我照辦。”
周若彤繼續說道:“今天!”
相王抬起了頭,一拍桌子,“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很好。”周若彤起身,瞥了一眼相王,“我知道有些人很難殺,所以我會幫你。”
相王起身,跪在了地上,“恭送娘娘。”
周若彤走後,相王被王福和判官攙扶了起來,他望了二人一眼,哆嗦的問道:“我腦袋還在嗎?”
王福輕聲說道:“在呢,王爺。”
相王又望向判官,判官摸了摸相王的脖頸,說道:“在呢,王爺。”
相王舒了一口氣,兩腿一攤,又倒在了地上。
…………
到了午時,原本很好的陽光突然被陰雲開始遮掩,天氣變得陰沉沉,潮濕濕的,但在崇文館和其他一些鬧市區,由禮部和內閣的噗通官員穿著喜慶的大紅袍子,敲鑼打鼓,很快有很多人圍聚在一起,盯著牆上指指點點。
天空落了雨,周圍的空氣愈發的潮濕起來,每個人身上都是粘粘的,非常難受。葉方走下了樓,在崇文館內要了三疊小菜,一壺燒酒,一個人自斟自酌。
有相熟的士子走了來,拍了拍葉方的肩膀,拱手笑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葉兄不出去看看。”
葉方微微一笑,說道:“本人已拿下第一,何須多此一舉。”說著,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此乃慶功酒也。”
左右士子露出了嘲諷的冷笑,此人學問不見得有多少高深,口氣倒是不小,那與葉方相熟的士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出去看榜。
過了一會,地上被打濕了,店內開始昏暗無比,主持崇文館事宜的小廝開始點了燈,氤氳的燈光一陣搖晃,照的葉方的白臉忽明忽暗。
“恭喜葉兄,賀喜葉兄,榜上有名啊。”那士子一進門,就拱手道賀,周圍士子紛紛抬頭,眼中露出了震驚的神色,葉方端起酒盞,微微一笑,得意自滿的說道:“借兄台高言,一塊喝一杯。”
“好。”那士子雙手端起酒杯,說道:“此次士子,天南海北,五湖四海,皆是博學之士。葉兄首場便能得中第二,實在可喜可賀!”
葉方眉頭一挑,寒聲問道:“第二?你說我是第二?那誰是第一?”
那士子一愣,心想第二你還不滿足,他苦笑道:“第一人乃是原刑部尚書林昌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