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拎著小酒壺,看到了左拐跑來的蕭湘沫,剛開始他還有些驚訝,等回過神來後,知道來者是小魔王,轉身就跑。
蕭湘沫剛準備打招呼,看老頭溜得比兔子還快,立刻嗖的跑了過去,“老國公你跑什麼?”
“老國公不在,公主請回吧。”李謙反手一抓就要關門。
“你關門幹什麼啊?”蕭湘沫用身軀死死地抵住了大門,李謙想起了前些日子兒媳婦和她鬧出的那檔子事,還有北鎮撫司順王被她禍害到懷疑人生,然後就叫道:“公主殿下,行行好成不,我都一把年紀了,想多活兩年。”
蕭湘沫喊道:“老將軍,就要打仗了,我曉得你這裏缺人,本公主剛好學成歸來,來你這裏投軍來了。”
李謙一愣,要打仗了?我怎麼不知道。他手一鬆,蕭湘沫抓住了機會,一口氣溜了進來,然後立刻單膝跪地,以掌握拳,豪氣的說道:“末將蕭湘沫見過將軍。”
老頭子一個激靈,雖說自己算是皇親國戚,但公主殿下給自己下跪,這傳出去豈不是要掉腦袋?
老頭子急眼了,“公主你跪下幹嘛,我要折壽的。”
蕭湘沫眨了眨眼,說道:“若是出去打仗,你是主帥,我是小將,小將見主帥,自然要跪,書上都是這麼寫的,老將軍放心,我懂規矩。”
李謙急了,噗通一聲雙膝跪下了,他叫道:“我的殿下啊,你這麼跪著不是要我的老命嗎,你趕快起來。”
蕭湘沫見主帥雙膝跪下了,立刻也改成了雙膝跪地,然後倒頭便拜,李謙大急,也雙手一伸,倒頭就磕頭。
他倆你跪我,我跪你,你給我磕頭,我給你磕頭,恰巧門口路過了胡世海和宇文靖,然後看到老國公和公主殿下在……夫妻對拜?
…………
宗養才不知為何,很沒有精神,他一個人坐在貂皮太師椅上,麵前擺著炭火。
如今的天已經不是很冷,宗府上的老爺莫名的烤著火,讓一幹下人們頗為不解。
宗府上下,除了兩房小妾,便再無其他,當年宗養才入顧之章門下,曾和原太子妃顧采薇有過一段情緣,當時一介書生遇上了禦史中丞之女,沒人看好這段感情,門不當戶不對,事後也果然證實,兩人完全不可能。
此後,宗養才為了在仕途上崛起,曾娶一位老官僚的之女為正房,誰知成親沒多久,正妻就死於難產,一屍兩命。
如今已經四十歲的宗養才可謂是老大不小,結果後娶的兩位小妾,肚子卻遲遲不見蹤影,朝中官僚曾私下裏議論此事,都暗中嘲諷,宗養才行事有違天和,如今當真是來了報應。
望著盆子裏竄出的火苗,宗養才的臉色陰晴不定。過了許久,養的黃狗盤曲著窩在他的腳邊,他伸手摸了摸狗頭,捋了捋狗耳。輕聲歎道:“道家曾言,聖人無名。昔年為官之時,頗不以為然,如今才知此乃為官做人之正道。大梁曆時數百年,才出一個大學士張甫之,人家這是趕上了運氣,我曾私下竊喜,如今到了建元,我不也趕上了好運,誰知到了如今……”
黃狗聽他說的悲切,然後耳朵耷拉著,雙目望著他,嘴裏發出了嗚嗚嗚的聲音。
府上的小廝悄悄地朝裏頭觀望,看著咱家老爺一個人和狗說話,難不成兩位小妾肚子實在不爭氣,老爺徹底失望了?
…………
張甫之從郎中手裏接過了試題,他緩緩地看了會兒,然後臉色古怪的問道:“這是宗大人定下的題目?”
張甫之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胡鬧!”那郎中一個哆嗦,趕忙說道:“大學士何出此言啊?”
張甫之麵色不善的說道:“此次科舉,由你們禮部主管,策論試題,也經由你們禮部審核,他宗養才亂來,你們也不知道勸勸?”
郎中囁嚅的說道:“此番試題,乃是宗大人去翠柳宮求來了,試題一到,我便送往內閣交由大學士審核,便是下官等,也不知道這題目是什麼啊?”
張甫之心裏咯噔了一下,就是宗養才這個老滑頭,此題一出,一旦傳了出去,諸王必亂,屆時處於風口浪尖上的禮部,他宗養才首當其衝,不太符合他的性格,不曾想竟是娘娘的意思。
張甫之神色緩和了些,“此事聖上可知曉?”
郎中搖頭,“尚書大人有言,此事隻有禮部和翠柳宮那邊敲定,聖上還未知曉。”
張甫之說道:“你去衙門把宗大人請來,此事還需商議。”
郎中苦笑道:“大學士,尚書大人已然回府,我這去他府上讓他入宮,又沒升職,不太合適吧。”
張甫之歎了一口氣,“罷了,你下去吧。”他起身帶著試題,來到了勤政殿。勤政殿內燭光明亮,蕭成渝雙手擺在桌子上,既沒有批閱奏折,也沒有召見官員議事,更奇怪的是,隨侍太監是左權,竟然不是馮保保。
張甫之受到傳召後,直接開門見山的擺明來意,他支持策論考前兩道試題,第三道實在不妥。蕭成渝本也覺得不妥,但先是在崇文館遇刺,今日又是一場清掃京城,接著石敢當哪裏又傳來密報,現在蕭成渝有自己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