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那一線希望,她選擇渡過了界河。
…………
下了馬,周若彤緩緩地朝周元走來,周元微微一笑,說道:“我等你好久了。”
周若彤低下了頭,有些歉疚道:“謝謝,但是對不起。”
周元的微笑凝固在臉上,轉而隨著風雪散去,他自然明白周若彤話裏的意思,謝謝你等我,但是對不起,我不是你等的人。
周元屈指彈開了肩頭的飄雪,飄雪怎能彈開,隻能彈碎,他聳了聳肩,釋然道:“沒關係,這麼多年都等下來了,我還能繼續等。”
望著周元在風雪中顯得蕭瑟無比的背影,周若彤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默默地推著秦朗的輪椅,沿著河邊漫無目的的走著。
秦朗忽然說道:“其實他人挺不錯的,你可以考慮一下。”
周若彤停了下來,說道:“舅舅,如果換做舅母,你覺得會怎樣?”
秦朗一愣,立刻想到了前些日子在國都時的那場談話,他展顏一笑,心想果然是大梁人最懂大梁人。
草地上很快蓋起了一層雪,像是厚被褥一般,木輪椅駛過雪地,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車轍印,車轍印很淺,很快就會被新的飄雪蓋住,就像是此刻藏在泥土底下的白骨和早已消散的鮮血。
“這一路上是不是很辛苦?”
秦朗忽然問道。
周若彤扭頭望著來的地方,沒有說沿途的艱辛與苦難,她反問道:“您是不是早料到我會失敗?”
秦朗和周若彤同時想起了先皇駕崩的那個夜晚,當時恰逢周若彤生產,皇後秦嫣瞞著皇帝駕崩的消息不暴,京城當中風起雲湧,恒王晉王太子,皇後王妃國公,各方勢力在皇城混戰,記憶當中的畫麵定格在周若彤抱著剛出生的蕭湘沫和蕭君正,躺在車上準備入宮的畫麵,而秦朗擋在車前,給了周若彤一個選擇。
蓋在膝蓋上的毯子上積了一層雪,秦朗將手從毯子下抽出,捏了一把雪,靜靜的看著積雪在掌心融化,冰冷的雪水順著手指縫朝下流淌。
逝去的就像指縫間的雪水,你是抓不住的。
“其實也不算早就料定你會失敗,我隻是覺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秦朗擦了擦手,老實的說道。
周若彤望著前方,微微的動容,“舅舅有沒有想過,如果當時你願意帶著老秦家留下來,這成功的機會會大很多。”
秦朗搖了搖頭,說道:“你要做的事情不是沙場打仗,可以用一部分人的犧牲去換取最大的勝利,我沒辦法去賭,畢竟老秦家的每個人都是家人。”
“所以舅舅你作為大梁的軍神卻在國與家之間選擇了家?”
秦朗扭頭,平靜而慈祥的望著周若彤,麵對周若彤的質問,絲毫沒有動怒,反問道:“你不也是?”
周若彤抽出一隻手抹幹淨了肩膀上的積雪,突然笑道:“所以咱們倆很像。”
秦朗點頭,表示讚同,“一個連家人都不愛的人,可不能指望他愛國。先皇比誰都愛大梁,為什麼,因為他始終認為那是祖宗傳下的基業,不能毀在他的手裏,可惜他沒想明白一件事,這件事是該他當了皇帝以後立刻明白的一件事。大梁不是他一家人的大梁,他要顧的不是他一個人的家,他得顧著我們所有人,別的不說,如果他但凡有一點顧一下我們老秦家,我哪裏會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