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一十八年末,順王貶官去守皇陵,其子蕭保梁隨同,最終一道在黃陵孤苦終老,據說之後在彤元年,新君蕭君正曾想召見他們回京,被他們拒絕了。
當然,這是後話了,在之後的曆史中,名動一時的順王也藏在曆史的書頁之後,唯有周子峰和周霖宜合著的史冊中某一頁寫了那麼一句,……曾與兵部尚書胡世海聯合在江南道發動兵變,逼迫建元帝退位。
這淡淡的一句話,自然沒什麼分量,甚至不能引起後世史學家注意,因為不管是之前的建元新政還是之後的彤元複辟,在曆史上都比順王當年的壯舉要閃耀很多。
是的,不管你是誰,不管你生前多少風光,曆史都不曾放過任何一人,他會將你們全部遺忘,這是上天的殘忍,也是上天的恩賜。
閑話少敘,現在讓我們將目光轉向建元一十八年末。
順王在風雪中離京時,於城門洞前遇張明和周子峰,雙方之間並未攀談,順王隻是冷冷一掃後,就離開了京城,自然不知道他剛入城門洞時,一輛馬車緩緩而來,而駕馬車之人正是剛剛拔擢為兵部尚書的典章。
能讓當朝兵部尚書駕車,車內之人十之八九便是當朝聖上,但張明和周子峰知道,那一定不是聖上。
自打聖上回京後,少有出宮,因為他怕被人暗殺。
車內走下的是一個蒙著麵紗的女子,張明和周子峰第一次見到此人,但能夠猜到此人身份。
楚香玉走下馬車,和二人坐在同一桌,她取下了麵紗,露出了並不好看的姿容,張明舉著酒盞,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張尋尋常常的臉,自己臉上的表情很豐富。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楚香玉微微一笑,說道:“好奇當朝聖上費盡心思迎娶之人,竟然是自己皇叔的妃子,為此不惜貶謫順王,大殺四方也要娶得女子必然是國色天香才對,想必妾身讓兩位大人失望了。”
周子峰皺眉不語,張明則是樂嗬道:“終究是要成娘娘的人,我等哪裏敢與你同坐一桌。”
楚香玉微微蹙眉,轉而便做然,她輕聲說道:“我一向不喜真容見人,今日與你二人相見,便是想告訴你們,我並不漂亮,所以聖上娶我,自然不是貪圖美色,當朝聖上雖然暴虐,但這是改朝換代必定經曆的事情,對於曆史,我通曉的要比你們多,所以自然也比你們會選人。”
“王妃究竟想說什麼?”
周子峰問道。
楚香玉屈指輕輕敲打著桌麵,說道:“聽聞周大人在編撰史書,敢問周大人,周若彤將如何來寫?”
周子峰神色一暗,沒有說話。
“按照曆史的必然發展規律,當然你們不懂什麼是必然發展規律,但我懂,周若彤也懂,在曆史上她會被人遺忘,就算被人提起,也多是惡名,但我不同,我們不同,你二人都是能臣,我可以讓你們青史留名。”
周子峰和張明對視一眼,心想眼前女子莫不是瘋子。
楚香玉繼續說道:“不用腹誹,你二人都是這個時代上頂級人物,不該被時代洪流湮沒,就像是張甫之和宗養才,一個到老蒙上汙點,一個則是遺臭萬年,周若彤她畢竟輸了,她能看懂曆史,卻沒有看透曆史,所以給不了你們想要的,而我不同,我可以給你們。”
張明笑道:“王妃還請明言。”
“支持我,當上皇後。”
楚香玉說道。
周子峰直接回絕,“新黨不會支持任何人,除非聖上。”
楚香玉掩嘴而笑,說道:“你們瞞得了別人,但瞞不了我,和你們說句實話,我和周若彤來自不同的世界,所以我能懂她,當然,你們或許聽不懂我說什麼,但你們隻需要明白兩點就好。第一,我知道你們是周若彤安排的後手;第二,我可以告訴你們,周若彤可以給你們的,我也可以,新政,我也會,改革,我也會,周若彤不能給你們的,我也能給你們,比如說名聲,比如說青史留名,我想沒有比這個對於儒生更有影響力的了。”
楚香玉說罷,緩緩起身,背對著二人說道:“我會給你們時間考慮,同樣,我也會讓你們看到我的實力。”
張明和周子峰對視一眼,等人走遠後,周子峰眉尖蹙起,說道:“這女人不好對付,我們怎麼辦?”
張明笑道:“對付女人,當然要讓女人來。”
周子峰問道:“那我入宮去找娘娘?”
張明搖頭,說道:“等你姊姊來找你。”
建元一十九年春節第一天,楚香玉入宮,當然這時他還沒有名分,蕭成坤在勤政殿接待了她。
“你確定能幫著朕削去蕭克定他們?”
“聖上,你能走到今天,你當真以為是全憑借你,常遇春為什麼會去幽州找你,難不成你真以為他死死守著的是先皇遺命?”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一個證明,證明在這個世界,我比周若彤更強,她選擇了蕭成渝,想要幫著蕭成渝一統千秋,她不行,但我能做到,所以我選擇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