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1 / 3)

,那夜天上圓圓滿滿的月兒,被薄雲擋住了一半,在她完成買家所要她做的生意時,一名目睹她行凶殺人、年紀約是十來歲的小孩,在她殺了目標準備離去時,拿了顆石頭自她的背後扔向她,當她回過頭,麵對著那孩子眼底憤恨的目光時,她不禁有些茫然。

她不懂,這世上,不就是殺人與被殺而已嗎?就算今日她不下手,日後,自然也會有別人取代她的位子來殺此人,眼下她會如此做,不過就隻是為了謀生而已。

可不知為什麼,她卻怎麼也無法忘記那孩子眼底的深深仇痛,和他那憎恨她的目光按理,那時她是不該留下活口,好任那孩子日後可能找她報仇或是去報官的,可因那孩子的目光,她破天荒軟下了心首次未斬草除根,而她,也是她唯一回沒照規矩辦事。

隻是她的一時心軟,卻讓那孩子在數年之後,因為要找她報仇而去習了邪派的武功,並在長大成人功夫大成之後,找上藺氏一門打算為父報仇。

她還記得,那一夜,師門裹的人皆不在,那名長大了的少年乘機溜進莊內,並在莊裏找著了她,當下立即將那一雙記憶中憎恨她的眼神認出來的她,在愕然過後,也許是因為一時突生的內疚,或者就隻是一時忘了該還手,她就這樣,任那名少年硬生生地捅了她一刀……

後來因傷而躺在榻上的她,聽人說,當夜她爹就將那名少年殺了,並命門下的人前去那名少年的師門滅門。在聽到這消息時,一個念頭怱地浮上她的心坎。

她原以為的江湖,就隻是殺人者也要有被殺的準備。可實際上的江湖呢?它其實是永遠的冤冤相報,永不會停止的複仇再複仇。

躺在榻上的她,在養傷的那半年裏想了很多很多,就在她傷愈之前,因她爹曾派人前去滅了那少年的門派,另一門為友門報仇的門派,亦派了大批人馬來到府中殺了她爹為友門報仇。

殺與被殺的漩渦,是天意,也是人為,更是種一旦跳進就再難以離開的一種詛咒。

隻是這一回,她並沒有報仇,她沒踏進這永生不變的詛咒裏。

她沒有。

因她不想再過那等染血的日子,她也不想再時時都將性命活在刀口上,永遠都在報仇與被報仇的日子裏打轉尋不著個出路,她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

也許,唯有這麼想,她才不會覺得她的人、她的心,總是遭人給刦了兩半,也不會再看見她那時而圓滿,時而殘缺,又殺又救的矛盾人生。可自那日記住了那名少年的目光後,不知怎地,她總在有著月兒的夜晚,始終覺得那曾目睹她行凶的沉重月光,老是壓得她就快喘不過氣來。

在親手葬了她爹之後,她不給任何原由的解散了師門、遺散所有弟子,並放出風聲退出殺手這一行,離開了故鄉從此不再以殺人為業。

可即使是如此,曆曆的往事卻總是在眼前徘徊再徘徊,它們從不肯自她的夢境裹離開,而那孩子當年的目光……

「藺姑娘。」

將不堪的回憶拉離腦海後,藺言甩甩頭,一手拎起地上的藥箱準備去看下一戶的病患,不知她心底在想些什麼的老人,隻是在叫住她後,以虔心的目光望著她。

「你是個好姑娘。」

看著他感激的目光,站在門邊的藺言沉默了一會兒,在替他帶上門前,她低聲在嘴邊輕喃。

「我不這麼認為。」

一手接過一扇門二捕頭邢淨奉上的香茗後,天水一色坐在客椅上,一個頭兩個大地瞧著手中這三日接連發生在京城蝕日城,與外城吞月城裏所發生的最新大案。

「乾屍案啊……」他原以為這案子隻有蝕日城才有,沒想到居然連吞月城也跟著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