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行行好,別再鬧下去了。反正此事都已成定局,陸少也已回家準備收拾殘局了,你倆要是再不收兵,客棧再不開門做生意的話,往後咱們一大家子就全都要喝西北風了。”千等萬盼,所有人好不容易盼著陸家三少回家,眼前的這兩尊沒用不打緊,隻要裏頭的陸餘可靠又濟事就成了。
難得遭人叨念的步青雲與東翁,在丹心糾結著眉心頻頻歎氣之餘,不約而同地望了對方一眼,隨後,他倆又都不認帳地紛紛撇開臉。
“呃……東翁。”打從進門起就一直處於狀況外的大黑,愣愣地舉起一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才害得他不能跟著回家?
東翁朝他揮揮手,“別急,你家小少爺待會兒就會出來告訴你。”
“啊?”
他會不會是……走錯房了?站在七巷巷中自家大門前的陸餘,抬首再次確認自家門牌確實沒認錯,而他也沒拐錯彎走錯巷後,他伸出雙掌,再一次地推開方才被他打開後又關起的大門,各樓各院張燈結彩,金碧輝煌過度、一派豔紅融融,有若海潮洶湧而來幾乎就快將人給淹沒的華麗喜色,像個不肯散去的夢魘般,再次占據住了他觸目所及的每一處……
依他猜想,這很可能是天性就愛這類玩意兒的丹心,她一手布置出來的精心傑作。
信步走進裏頭,望著似都被重新修過的每一樓與每一小院,屋簷翹角鑲上彩石、大門廳廊上頭,換掉了原本樣式簡單的柚木壁雕,改置上散嶺著沉香的烏木彩鳳木雕並貼上金箔、院中小池裏作為賞景用的小石也遭取走,替換上了不知他家侯爺打哪兒搬來的巨大玉石。
腳步不自覺變得有些沉重的陸餘,走過上頭的每根廊柱都細心係上大紅喜紗的九拐嗎廊,到底後來到了他平日居住的主樓,接著他揚高了兩眉,靜看著豎立在樓門兩旁,東翁不知是托哪家燈匠親手所製,約有一人高的檀木鏤空雕花大喜燈座。
春夜裏的風兒,攜來了一園的香氣溫柔地撫上了他的臉龐,乘車數日已是渾身疲憊的他,邊按著酸澀的頸項邊推開樓門,快步拾階上樓,就在他打開睡房房門時,他不語地瞪看著整楝樓中四處皆可見著的龍鳳花燭,又再次成雙馬對地出現在他的房裏。
滿腹惑水的他,忍耐地壓抑下滿心的不解,關上房門繞雲偏房裏洗了把臉也換妥了衣裳,但隱隱約約地,他似是聞到一股子藥味。
跳躍的燭光,將屏風上一雙七彩繡成的鴛鴦,映照得活靈似直真。
一翳一翳光影,美得像首清晨露珠滴下時初寫成的詩,他轉過身子,打量著在今日之前從不曾出現在他房裏的屏風一會兒後,他放輕了腳下的步子,繞過屏風來到他的寢房內,不帶任何訝異地直視著遠處床上那一抹人影,以及他這間尋常普通到毫無特色,可今日卻已成了令人眼花繚亂、豔紅得好不刺目的喜房。
先前那股讓他心有疑惑的藥味,淡淡地縈繞在空氣裏,陸餘在檢視完桌上藥蠱裏還有沒喝完的半蠱藥後,即取來火燭,不作聲地來到床畔,低首看著那名占去了他的床位,迫使他今晚可能得另覓睡處的陌生嬌客。
眼下出現在他麵前,這張並不美麗,可說是普通得不會有人特意擱在心上的睡臉,任他再怎麼在腦海裏搜尋相關的人名,依舊是全無所獲,而自她額際沁出的汗珠,與她潮紅的臉龐,則像是正無言地提醒著他,那隻藥蠱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