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恙!”衛垣策馬追船,笑聲回應,“可否請幫主下令停船,令衛垣登船一敘?”
殷夕語來到船首,揮手之間,船隊反而往對岸靠去,顯然並不打算依言行事,同時笑道:“衛將軍見諒,我幫中商船貿易諸國,所載所運皆是貴重貨物,眼下深夜行船,將軍突然率兵而至,若不弄清來意,夕語豈敢從命?”
江風吹得衣衫拂麵,兩人隔江對答,如同麵前交談,衛垣縱馬疾馳間仍是中氣十足,絲毫不見凝滯,內功修為可見一斑。
“不瞞幫主,在下奉命為三公子夜玄殤與王族公主而來,聽說幫主在楚國替他們擋下少原君府追兵,並送他們越境離開,不知是否確有此事?”
躍馬幫相助夜玄殤之事雖瞞得過易青青,卻絕瞞不過少原君,殷夕語早知會被識破,卻不想皇非動作如此之快,未出手下一兵一卒,就令他們甫入穆國便遭追截,一邊暗中下令巨舟加速,一邊答道:“將軍說笑了,躍馬幫若有心助三公子逃過追兵,虎賁高手這般蜂擁而至,自是不能停船,若不曾與三公子有所瓜葛,便也無需停船,令將軍白費周折,彼此前路不同,恕夕語不能遠送,將軍請了!”
衛垣沉聲喝道:“殷幫主如此決定,隻怕後患無窮,倘若太子殿下怪罪下來,我亦無法為幫主開脫,同時開罪殿下和少原君的後果,幫主還是先思量清楚再說。”
殷夕語道:“多謝將軍提醒,太子殿下若是對躍馬幫有所不滿,不妨親臨問罪,夕語定當灑掃以待。”
衛垣仰天長笑,白虎軍眾騎馬速陡增:“好!夠膽色,衛垣受命在身,隻好先行一步,便在前方‘鬼愁峽’恭候幫主大駕!”
鬼愁峽十裏險灘,河道狹窄,很難阻止衛垣這等高手強行登船,白虎軍人多勢眾,若要圍剿躍馬幫,恐怕將有一場血戰。解還天等人皆是色變,這時忽聽艙中有人朗聲笑道:“衛將軍既是為我而來,何必等到前方鬼愁峽,你我便在此切磋幾招,豈不更妙!”隨著這桀驁話語,夜玄殤現身船頭,玄衣長劍,迎風卓然。殷夕語耳邊同時傳來他的指示:“帶子嬈去落峰山,穆國的人交給我。”
“我陪公子會會他們。”媚語妖嬈,隨後出現的白姝兒淡紗遮麵,她此時仍穿著先前的衣物,體態形貌模仿子嬈,惟妙惟肖。夜玄殤側眸一笑,伸手挽上她纖腰,不待殷夕語說話,兩人縱身離船,瞬間橫跨寬餘數丈的江麵,雙雙落向對岸林中。
巨舟迅速遠離,白虎軍馬嘶驚鳴,一片怒喝聲中,掉頭往對岸追去。
楚都之東,雲台接天。
八百年前九族諸侯在此歃血為盟,共奉子姓王族為主,曾經擊掌立誓的巨石遙參天際,曆經千百春秋,烽煙歲月,風雨滄桑矗立如初。
伴著旭日第一道陽光破雲而出,烈風騎軍旗遙現前方,一片赤雲烈烈,遮天之色,與此同時,王師玄底金紋戰旗赫然昭現,向接天台方向徐徐前行。
三軍之前,一方是金甲白袍傲然睥睨的容色,一方是雲龍玄服清冷深斂的眉眼。一口墨色長棺,竟是依照楚國軍禮之儀護送而至,一頂金帷軟轎,華簾深垂,端倪不露。
下馬,登台,長風吹起招揚的王服,曦陽照耀奪目的華衣。
放眼金戈鐵馬,三十裏連營蔽日。
一步步登上接天台的兩個男人,初次相會,楚江之上風雲湧,似海君心,萬般榮華。
再次相對,指端縱橫鋒芒現,棋逢對手,九州戰雲。
這一次息兵之盟,是千軍屏息,是萬人注目,一舉一動,決定著天下蒼生的生死與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