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兒在旁看著,終於忍不住道:“其實東帝雖對九公主有情,但心中未必就沒有你,否則又怎會封你為後?他昔日對九夷族的維護,也當真可謂仁至義盡。”

且蘭閉上眼睛,輕輕搖頭道:“你不知道,他不是皇非,亦不是穆王,像他那樣的男子,若是心中有了一個人,就絕不會再容下第二人了。九公主何其幸運.能令他傾心相待。”

白姝兒凝眸打量且蘭,見她雖麵帶淚痕,頗見憔悴,但一身雪衣清雅,麗容無儔,當真也是人間絕色,不可多見,不由歎道:“說實話,我還真不知你有哪裏不如那九公主。不過這種事誰也勉強不來,說來總是緣分,你也別太過難受。”

誰知且蘭微微一笑,轉過頭道:“我自然不比九公主差,隻不過姻緣定數,那人並不是我的真命天子。他既無心我便休,這一點,我還看得開。”

微風之中,那美麗自信的容顏看得白姝兒一愣,片刻後她揚眉笑道:“早聽說昔日九夷女王乃是女中丈夫,如今見其後人便知一二。當世女子恐怕無人能有這般胸懷氣度,我白姝兒向來不太服人,今日倒是要說一聲佩服。”

且蘭淡淡道:“人生苦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福緣。他若能與心上人得償所願,我替他高興,便是自己的福分。”

白姝兒美目轉了一轉,笑而不言。其實在她心中,若是當真愛上一個男子,那定要千方百計與他在一起才好,即便他另有所愛,她也必要設法讓他愛上自己。隻是她心機頗深,知道此時在且蘭麵前,這話是萬萬說不得,便笑道:“那我才是真正放心了。時問不早了,我們不如先尋陣法方位吧。”

且蘭點頭答應,二人隨即往桃林中行去。且蘭此時定下神來,心中默算,確定這桃林果真便是陣法生門。白姝兒將婠夫人提點的兩個方位說出,且蘭本是仲晏子入室弟子,又曾經子吳悉心教導,於奇門五行之術已是頗為精通,當下依先天八卦推算六十四方位,先尋出了陣法上離下坎的“未濟”之位,指著一處山岩道:“便是這裏了。”

白姝兒依言掠上那處岩石,方一落足,便覺周圍似有某種氣流相湧,若有若無,玄妙難言,心中不禁暗暗稱奇,將那幽靈石取出道:“以靈石封印此處,斷了生息之途,任那皇非再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生還此世,”

且蘭想皇非昔日也曾於自己有恩,兩人同門一場,並非毫無情義,如今要親手送斷他生路,心中倒頗為不忍。白姝兒卻當即破指取血,尋了岩上隱蔽位置.不惜以真元精氣引動靈石,並按照婠夫人指點的法門在四周書下血咒。那靈石幽光重重流動,透地而入,瞬間向著整片桃林擴散。白姝兒掠下岩石,扯了且蘭向後退開。

兩人一直退出數丈,隻見岩石周圍靈光如幻,雲水一般傾向地下,即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仍讓人感覺陰氣繚繞,寒意刺骨。如此連綿不絕,一直過了一盞茶時分,那光芒才漸漸收斂。兩人上前查看,知道封印已成。且蘭感念皇非舊情,遂搓土為香,傾身三拜,心中默默禱祝一番。

白姝兒與皇非雖也淵源深厚,但卻隻恨他生,不惜他死,此時親手斷了他歸路,才算除了心中一大隱患,但見且蘭叩拜,隻在旁冷眼相看。且蘭祭拜完畢,擒下隨身佩戴的月華石道:“東行六十四步便是‘歸妹’之位,第二串靈石便應安散在那裏了。”

白姝兒點頭道:“但願逆行法訣能夠有效。”當即在前先行。兩人轉過一處山岩,忽見眼前兩間竹屋隱於花下,碧竹盈盈,落花淡淡,竟似這絕域之中出現了一片世外桃源。且蘭心下驚異,上前推開屋門,卻見這竹屋裏麵一片嬌豔柔美的喜色,桌案幾榻一應俱全,榻前錦帳如煙,案上流蘇輕垂,竟然是間布置精美的洞房。原來這片桃林便是曾經琅軒宮所在之地,子昊將陣法生門留於此處,王域變故雖大,千裏之地麵目全非,但這竹屋花林卻是原封不動地保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