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周六。
這年代沒有雙休,周六還得照常上學上班。
吳恪頭一回在上學路上,享受到了乘坐自家老子二八大杠的待遇。
隻因為今兒爺倆趕早過去,給葛四海送禮答謝。
吳恪把裝有禮物的網兜放在腿上,越看越舍不得送給葛四海那個白眼狼。
裏頭有兩包白糖,兩包蜜三刀,還有兩包花生糖,全都用油紙包著。
外加一整條的大運河香煙。
花了好幾十塊錢不,還用掉了家裏存著留過年的白糖票。
可惜了了。
然而吳紹炳並不覺得,要不是因為起的太早,很多店沒開門,隻能買到這幾樣,他可能還會買得更多。
這是真把葛四海當恩人了。
想想,吳恪就有些心塞。
但是念在葛四海如今還是校長,父親未來一段時間還得在他手底下工作的份上,吳恪覺得先忍忍,觀察一下再。
如果葛四海蹬鼻子上臉的不識趣,那就隻能盡快把這個白眼狼送進監獄吃牢飯了。
二八大杠抵達五福巷學門口時,看門的老秦剛把門打開沒多久,正拿著掃帚在掃地。
瞧見這爺倆難得地同時出現,也不由調侃道:“喲,老吳,你這是開始寶貝兒子啦?”
吳紹炳停下車來,親自給秦大爺撒了顆煙,“死纏爛打要跟著我來的,來抽顆煙。”
這年代,見麵抽顆煙是基本的社交禮儀。
吳恪雖然看不慣,可也得適應。
更何況自家老子挑大糞時,秦大爺也是為數不多的不風涼話的那種人。
如今恢複工作,依舊能和秦大爺交情如故,絕對是難得的品質了。
吳恪忽然覺得,父親這種人才,不當校長可惜了。
尤其是讓葛四海那種人占著校長的位置,成就知道搞破鞋,簡直是占著茅坑不拉屎。
前世五福巷學也是在葛四海進局子之後,才迎來大發展的。
和秦大爺一顆煙抽了一半,吳紹炳便回頭推車進門了。
校長辦公室,房門大開。
爺倆出現的時候,正碰上戴老師從裏麵出來。
一幅麵帶桃花的樣子。
吳恪不由心中鄙夷。
以前看葛四海每都到校的很早,還以為是有最起碼的職業操守。
現在看來,敢情是為了和相好的多處處。
不過,不得不承認,身為回城知青的戴愛群除了年輕之外,也確實有幾分姿色。
加上略顯潮流的穿搭一映襯,更顯得如花似玉了。
“哦,吳老師,我來給葛校長送壺開水。”
碰麵時,戴愛群主動地打了招呼,順便解釋了一句。
吳紹炳聽起來,臉上的疑慮盡去。
但吳恪聽起來,微微一笑,這分明是此地無銀啊。
“喲,老吳來啦,恪也來了?”
和戴愛群錯身而過,辦公桌後麵的葛四海已經欠了欠身道。
當然身為校長,他也隻是欠了欠身。
並沒有因為承了自家的人情,而顯出特別親近的意思。
況且,眼下在他的眼裏,自家老子還是個戴罪之身,挑大糞的存在。
不值得他堂堂一校之長親自屈尊迎接。
父親沒在意這一點,下意識地摸過耳後那燒了半截的煙,隨即才連忙改從兜裏重新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