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和老太太打過招呼,吳恪和安夏也從屋裏搬來了凳子。
兩家人便坐在老槐樹底下聊開了。
聊的內容倒是沒什麼特別的,純屬憶苦思甜型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也能說上半天。
美蘭同誌聊著聊著,掉了不少的眼淚。
但是說著說著,人就敞亮了,精神也不同了。
直到美蘭從屋裏拿出一遝子鈔票,直往林嫻手裏塞,說是要還錢,和諧的氣氛陡然沒了。
雙方都是‘如臨大敵’。
一遝子鈔票推來推去,看得吳恪好是心累。
實在看不下去,方才出聲道:“林姨,這錢你要是不收,回頭我媽又得琢磨著給夏夏買零食,到時候要是把夏夏的牙吃壞了……”
林嫻仍舊堅持:“吳哥,林家當初落難時,老太太和你們一家也沒少照應咱們姐妹倆。我今天要是收了這錢,叫我回去如何麵對故去的二老。恐怕就連小婉,都會怪我。”
反正就是各有各的理。
最後反倒是老太太開了口,林嫻這才不得不收下來。
夜深人靜,西屋。
將吳小月哄睡了放下來,順手又替小江掖了掖被子,張美蘭這才看了眼書桌旁看書的丈夫問:“今天到底是有什麼事,神神秘秘的,半天不跟我說?”
吳紹炳喟然一歎,摘下玳瑁眼鏡,小心地放好。
“我到今天才知道,姓葛的這個白眼狼,要不是他藏著我的材料不上交,咱家也不至於過這麼些年的苦日子。”
“什麼?”張美蘭當即炸毛了,“我一直瞅那姓葛的不是什麼好玩意,道貌岸然!明兒我就找他娘們算賬去,我不罵的他娘們抬不起頭來,我就不姓張!”
“你看你急個什麼勁兒?”一見媳婦那潑辣今兒,吳紹炳就拍著桌子發急,全然忘了白天的時候,他氣急敗壞的勁兒不比媳婦小。
張美蘭猶自不忿地道:“這事能就這麼算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能隨隨便便算了。
吳紹炳沒答這話,反而提起道:“你知道這事是誰告訴我的麼?”
張美蘭嗯了一聲,既是不知道,也是不明白話題為什麼會往這個方向轉。
“是老大。”
“哦~”發出一聲漫長的哦,張美蘭對這事,似乎既在預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老大最近的確是不一樣了,難不成是突然懂事了?”
倆口子想不出別的可能,也隻有認可這個解釋。
“對了,今天老大還讓我拿家裏的補償款買輛車。”
“也該給你買輛車了。”吳紹炳也同意。
張美蘭心裏一美,這爺倆總還知道疼人,但嘴上依舊拒絕道:“算了,我走習慣了。”
“那就攢著留給老大讀大學。”吳紹炳說這話,明顯是沒細想。
結果引來張美蘭一哂道:“老大讀大學還早,況且孩子都會自己掙錢了,這一點腦瓜子就隨我,機靈會來事。”
“那你想怎麼用?”
“老大說了,不買車就蓋房。”
“真是老大說的?”
吳紹炳很奇怪,正是貪玩年紀的老大,竟然沒說要買電視。
“要不你去問他。”
吳紹炳仔細一揣摩:“眼瞅著小江就要長大了,眼下這三間房的確不夠住。隻是現如今蓋房,手續上麻煩些……既然老大說蓋,那就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