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醫生的話讓人有種心安的力量,又或許是母親漸漸睡沉了,總而言之,母親咳嗽的情況好了很多,這也讓喬薇原本懸著的心能夠稍稍鬆上一口氣。
在這漫長又沉悶的夜色裏,雖然風能夠從窗邊的縫隙中透過來,卻還是讓人覺得壓抑。
一眼望過去,夜,真的挺長的,也真的是足夠安靜。
鄰床的病人睡著了,微打著鼾,他的兒子守在床邊,一手撐在床沿的一側,略微闔會兒眼。
喬薇守在母親床邊,一轉頭就能看到外麵暗沉的天色。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就是沒辦法安心地休息。
就算是太陽穴的位置疼得都在跳,她也沒辦法讓自己睡著。
進到這家醫院是第二天。
先前因為搶救,臨時在另一家醫院進行搶救,確定母親生命體征穩定之後,才轉到了這家醫院。
當時母親的情況要更嚴重一些,院方說在恢複生命體征之後,才能夠安排轉院,進行手術,否則,以這樣的情況,即便是轉院,也沒有辦法手術,更不能保證在轉院的中途,會不會突然結束生命體征。
因為腦出血的病亡率實在是高,而且具有突發性,有很多病人來沒有來得及被送進醫院就去世了。
所以,總體來說,母親還是幸運的一個。
因為即將麵臨國慶的長假,轉院後,醫生說母親的情況沒有辦法拖到國慶假期後再手術,所以,在入院之後,檢測完母親的身體情況後,確定母親的身體情況能夠進行手術,連夜就安排了相關手術的進程,定在第二天手術。
一抬頭看到將近空了的點滴瓶,喬薇揉了揉酸澀得發疼的眼睛,按了鈴,找護士過來重新換點滴。
護士的腳步聲在病房內響起,換好點滴之後離開,喬薇看著母親側向牆麵的睡姿,沉下來的思緒多少是帶著些複雜。
喬薇的母親叫做劉耀欣。
很平凡的一個女人,卻又是那麼不平凡。
怎麼說呢,一直以來,喬薇都覺得,她的母親——生活要比尋常女人更辛苦一些。
在喬薇的印象裏,很早的時候劉耀欣和父親喬慕海就離婚了。
劉耀欣結束那段婚姻,大概是在喬薇小學一年級的時候。
時間往後倒退十多年,在那個年代裏,離婚,可不算是一件小事。
尤其對一個女人來說。
婚姻裏,劉耀欣為了照顧家庭和孩子放棄了原本的工作機會,成為了一個家庭主婦,結束那段婚姻關係之後,因為和社會較長時間的斷層,隻能處於失業的狀態,再加上帶著喬薇,生活就要比尋常人辛苦很多。
以前,喬薇在小的時候並不理解這些事情。
但她很清楚,好像從某一年開始,在她的生命中,劉耀欣的身影出現的越來越多。
與此同時,喬慕海的印象在她的腦海中越來越模糊。
至今,閑下來的時候,她還會偶然想起,在小的時候,她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玩,聽到他們指著她說,‘她沒有爸爸,我們不要跟她一起玩’。
站在成年人的視角上,會認為,那些不過是小孩子一句玩笑的話。
可小時候的喬薇聽到這樣的話,卻是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後帶著股難堪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難過哭著跑回了家。
她記得,自己那天當著劉耀欣的麵哭了很久,而在那時,陪伴她的是劉耀欣的安慰和無奈。
仿佛就是在那一瞬間,喬薇就明白了什麼。
也就是從那天之後,喬薇就更願意自己獨處。
在家學習的時候,即便小朋友的玩笑聲會從窗戶外穿透過來,她也沒有再去和那些小朋友玩。
她更多的時間是待在家裏,自己和自己相處。
或許,就是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中慢慢成長,在很多人眼中,喬薇是不善於交際表達,性格偏向於冷淡的。更甚者,還有人說喬薇的性格太孤僻,建議劉耀欣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這樣的話,秦淑敏就不止一次地對劉耀欣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