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晃仙開口“是什麼讓尊者你看開了?”
“我的劫到了,大約在七百年後。”素心蓮尊者垂首,眸中一片澄然之色“我突然就釋懷了一切。”
“尊者再不會插手了,是麼?”晃仙輕笑。
“至少,現在不會。”
晃仙點點頭,眸中亦是一片清亮。
兩個白色的影姿從奈何橋這頭,行至那端,一路長談。
過了橋,就是另一方世界,便是那所謂的彼岸。
拈動手指,素心蓮尊者手提白色燈罩:“我隻能送你與此了,還望這盞長明燈,能給予需要的人一點光明。”
晃仙頷首,接過素心蓮尊者手中的燈,緩步朝前。
沒有人壓製他,沒有人看守他,而他依舊沒有逃開的機會。
輾轉在這仙界,命骨已受牽製,又能逃到哪裏去?
晃仙的步子走的極慢極慢,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所以,在看到不遠處那抹紅色的身影時,整個人一陣。心頭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要逃。自己等待了這許久,心心念念的,難道不是他?可真正看見的時候,卻是無言以對,隻想倉皇竄逃,好似自己做錯了什麼。
那盞長明燈,給了黑暗中的妖君一絲光明,指引著他醒來,一路迷茫走到此處,所以,當他出現的時候,眼睛盯著的,反倒是晃仙手中的燈。
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說的,大概便是現在這般光景吧。
妖君站在不遠處,整個人精神消虛,仿佛一陣風便能將他吹倒,一張臉蒼白的不像話,一貫勾著的唇緊緊抿著,隻有那雙紅色的瞳孔裏跳動著火焰。整個人似在承受著巨大的痛楚,站立不穩,妖君扶著身邊的巨大黑色石塊。
向前兩步,走至妖君麵前,晃仙瞥了一眼黑色石塊,輕聲道:“知道麼?你扶著的,便是六界流傳至廣的黑色寶石,三生石。”
玉帝當日的旨意妖君不是不知,霜遲生於雪山之地,地府便是它的終結地,從晃仙出現在這裏的那一刻,他突然就猜到了什麼。妖君不說話,隻是抿緊了唇看晃仙,他不開口,不想問什麼,怕極了知道那個答案。
如果可以,一切都能當做是他的一場夢魘。
害怕一開口,便停不下來。
止不住的···
掩不住的。
一盞長明燈照亮了兩個人的身影,映襯在巨大的石塊上。
“妖君。”
“是我。”
“妖君。”
“是我。”
“若有來世···”
“別說來世!”
瞬間,哽咽。
“若有來世···”
“老妖,隻求今生。”
晃仙閉了眼睛,胸口處,揪動著。
誰能告訴他,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明明還未投入地獄之火中,怎麼覺得自己渾身已經被灼傷了。
隻消一個眼神,隻消妖君的一句話,自己都將會萬劫不複。
晃仙抬眸,清淺笑著:“來世,你渡我,可願?”
“我,”妖君喉結卡住“願。”
“妖君,我似乎從未對你說過。”晃仙抬首,嘴唇稍動。
“什麼?”
“我愛你啊···”
“是不是,如果,你從不曾遇到我,便不會有這結果?”妖君放開石塊,顫唞著上前一步“是不是,冰與火,注定相生相克?是不是,我們從一開始,便是錯的?”
身姿由著燈影斜照,印在牆壁上的人影每一步都走的極其艱難,那個身影微微顫唞著。
如果能就此走個地老天荒,如果能一直這麼走下去,就算抓不到衣角,至少看得見你,至少,你仍然存在著。
地獄之火,對霜遲花而言,是怎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