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在胭脂衫旁坐下,隨手撥開一邊荒草,讓晃仙坐下,妖君的紅眸眨動著:“我想知道,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想知道你頭發如何變成白色,想知道你一個人默默承受了多少;但我又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的原因,是不想你再把那些傷疤揭開給我看。”

晃仙笑笑,唇色有些蒼白,倚身靠著胭脂衫,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妖君身上:“那我便訴於你知,我要你記得,我要你永遠都記得我。”

那一日的陽光從正午開始照著兩個身影,一直照到夕陽落山。

晃仙的故事,也完結了。

從自己喂給妖君過往,到投身獄火那刻,再到妖君跳進獄火中後的絕望,那碗忘情水,那冰冷的忘川河水,以及那場百年宿醉。故事一直在走著,一直在走,妖君仿佛能看到晃仙一瞬白頭的場景,該有多絕望。有時候不是把命數看得太輕,而是將對方看得太重。一個人可以活著,但卻不如死去。所以,那個時候晃仙選擇了跳進奈何水中。

“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跳麼?”妖君沉聲問“知道醒來後是這種光景,還會跳麼?”

白色的唇笑了一下,晃仙不答話,然後給妖君講另一個故事。

自己這些年都是這樣怎樣過來的,在看到妖君那刻有多麼震驚,收到喜帖那一刻的痛,還有跟絕炎定下的血盟。

問題的答案還需要說麼?

後來這個故事已經說明了一切。

故事講完的時候,漫天星鬥。

“有點冷了。”晃仙靜靜的說。

妖君解下大氅,給晃仙披在身上,火紅色的喜服蓋在晃仙身上,給白色的臉龐填了幾分生氣。妖君伸臂將他攬進懷裏,這一次,晃仙靜靜的由著對方攬,身子往前靠靠,貼那個人更緊一些。

不管了,什麼都不管了。

如果命數終將完結,那麼,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每一刻。

“晃兒?”妖君輕聲喊著“晃兒?”

懷裏的人卻沒有回答他,妖君收緊臂膀,下巴緊貼著晃仙冰涼的額頭,淚順著眼角向下。

“晃兒?”

妖君再度輕輕叫了一遍名字。

依舊,沒有回答。

昂首,妖君看著滿天星鬥,淚水肆意。

那麼多的喜歡,那麼多的愛戀,對應著那麼少的時間,怎夠纏綿?

晃仙的一覺睡了很久,再度醒來的時候,桃花已經全部謝了,妖君含笑站在一側,給晃仙遞水。

伸手接過,隔著窗戶向外看去,滿樹垂柳依然,迎風飄搖。

妖君什麼都沒說,晃仙卻什麼都懂了,自己昏迷的時候,妖君怕是用盡了一切方法,隻是那些都拚卻不說。

即使不說,也懂得。

很久之前,晃仙說過胭脂衫有保護有情人的用處,妖君記憶回歸,這些日子,全靠胭脂衫的晨露給晃仙鎮痛。

“唉?”暝幽從外麵跳進來“這麼快就醒了?”

妖君回頭,晃仙抬眸。

暝幽砸吧砸吧嘴,咽了口唾沫,不確定的問道:“我說錯什麼了?”

轉身背對暝幽,妖君沒有好臉色,總在關鍵時刻出現,這小子故意的吧。

倒是晃仙,淡淡抬起頭,問:“殿下預計讓我睡多久?”

“那死光頭說你睡的越久越好,”暝幽四下望望,看看妖君臉色,之後繼續說“睡著可以減少血盟反噬,沒有思想就沒疼痛什麼亂七八糟,總之睡著就好。”

“你怎麼看?”妖君垂首看著晃仙。

“慢慢來吧,”晃仙抬眸,光著腳下了地,慢慢走到門口“拖得多久是多久。”

“什麼意思?”暝幽皺眉。

看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