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華睜大了她的秋水雙眸,火氣慢慢地消失無蹤:“俞將軍,難道你……”
俞黎收斂了一下心神,繼而平靜地說:“洛華姑娘,你很像陛下年輕的時候。自由灑脫,肆無忌憚。當時的陛下由先帝寵著,而你,現在也由陛下寵著。但是帝王畢竟是帝王,當羅慶太子與先帝爭奪皇位的時候,先帝毫不猶豫地就將你的母親推倒了風口浪尖。陛下現在寵著你,並不代表她不會像先帝那麼做。洛華姑娘,你前麵的道路險峻,你一定要好自為之。”
一襲話語重心長,隱隱說中了洛華的心事,更令洛華動容的是,俞黎的話中透著少為人知的關切之情。
“這麼說,我可以信任你。”
洛華的話中,已經沒有剛才的火氣,更多的是試探以後的安心。
“放心吧,末將不會害你的。”俞黎緊了緊韁繩:“也請姑娘好好體諒陛下的心境。”
用過晚膳之後,韓嘉儀一人在禦書房等待洛華和俞黎的歸來,王恬抽了一個空,跑到皇後的遠山閣去請安。
俞淩一人在遠山閣獨自下棋,王恬上前一看,不禁笑道:“皇後真是好雅興。”
俞淩微微一笑,收回指尖的黑子:“王總管,你來看看,這局棋誰贏誰輸?”
王恬摸了摸白淨的麵皮,端詳了棋盤許久:“看似黑子大戰上風,白子處處受製,但是白子依舊一息尚存,處處皆禍,如若碰到高手妙招,不難一遇風雲便化龍。”
俞淩將手中的黑子依舊放進大理石的棋盒裏:“想不到王總管也好奕棋。”
王恬自謙道:“雕蟲小技,何足掛齒。隻不過棋如人生,人生如棋,自當步步為營,為自己早作打算。”
俞淩拿起案幾上的雄雞唱曉汝窯彩瓷蓋碗,用杯蓋撥了撥茶中的清葉,慢條斯理地問道:“洛華私自出宮的事情,陛下知道了?”
王恬欠了一欠身:“正是,陛下正在火頭上,等在禦書房要將洛華姑娘興師問罪呢。”
俞淩笑了一笑:“陛下這實在做戲呢給我看呢,隻怕到時候小懲大誡,後麵跟著封賞才是真的。”
王恬四顧左右,見也沒有其他人,才問:“皇後,奴才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有什麼你就問吧,不妨事。”
“大將軍俞黎大人,到底是不是皇後您的人?”
俞淩看著極品碧螺春中粼粼的碧波,這江浙兩省貢來的新茶慢慢在水中舒展著纖細的肢體:“俞黎他,其實是陛下的人。”
王恬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老奴明白了,那就難怪陛下這麼放心讓他帶洛華父女進京。不過,俞黎既然是俞家的子孫,怎麼對皇後您,反而……”
“俞黎他的身世十分特殊,他其實心裏,對於本宮的父親還是心存芥蒂吧。況且,俞黎從軍,一路所受的提拔,都是先帝與陛下的旨意。俞黎效忠陛下,也是在情理之中。”
王恬笑了一笑:“恐怕俞將軍對陛下之情,不僅僅是效忠二字吧。”
俞淩看了王恬一眼,目光清亮冷徹,頗有警惕之意。
王恬連忙躬身道:“老奴失言了。不過這次的事情,皇後這邊剛剛有動靜,陛下那邊就知道了,這耳報神倒真傳得快。”
俞淩收回目光,臉色漸漸變得有些陰鷙。
“洛華的侍衛楚情,是陛下親自派去的,自然有幾分神通。不過能夠知道我這邊的消息,恐怕還是身邊人供出去的。這個倒不急,早晚能夠一鍋端出來。陛下想封洛華為公主也是遲早的事,我倒想看看她這個公主能夠掀起多大的風浪。”
第十七章眼釘肉刺
韓嘉儀在禦書房中快步地踱來踱去,珍珠色的薄綢上,金銀絲混合的龍鳳呈祥好似活物一般,在手工精製的地毯上耀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