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華暗歎了口氣,身子微微前傾:“俞將軍,不瞞你說,上次母皇找你提親,我就躲在內室之中。”
俞黎本來拿著蓋碗好好地在喝茶,聽洛華這麼一說,頓時半口滾燙的碧螺春噎在了他的喉嚨裏麵,俞黎放下茶碗,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煞是好看:“公主,您此話當真?”
洛華點點頭:“千真萬確,將軍莫要見怪,我也是被母皇逼的。”
俞黎回想起他那天所說的話:“末將對丹鳳公主多加留意,也是為了不負陛下之托,俞黎自始自終,效忠的也隻有陛下一人。所以……臣不能娶公主殿下……”
這話本來是說給韓嘉儀一人聽的,沒料想當時洛華就在室內,俞黎驚得一身冷汗,連忙向洛華下跪請罪:“公主恕罪,當時末將不知公主就在內室,否則末將即使再膽大包天,也不敢如此怠慢公主。”
洛華淡淡地說:“但是其實俞將軍當時的話,是真心的吧?”
事已至此,否認也沒有用,俞黎索性點點頭,承認了。
洛華伸手將俞黎攙了起來:“俞將軍請起,我沒有怪將軍的意思,隻是想問一句,將軍此次遠征,可是和這件事情有關?”
俞黎站了起來,歎了口氣說:“末將當時一時衝動,竟然對陛下說出如此放肆的言論,自覺無顏再在朝堂上侍奉陛下。想要辭官,陛下又是不準,所以隻好自動請纓出戰,以求將功補過。”
洛華點點頭:“這樣也好,你當日在禦書房對母皇說了這一番話,皇後知道以後,豈肯饒你?你這回自動請纓去打嶺南的流寇,正好避避風頭,等你以後得勝歸來,軍功赫赫,皇後也不敢把你怎麼樣吧。”
洛華此言,正說中俞黎的心事,他不禁在心中暗暗佩服,洛華識人度心的本事,倒是比韓嘉儀不遑多讓。隻是,此時俞黎心中還有一事,不得不說:“丹鳳公主,末將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告。”
“何事?”
“北朝睿紜國向公主求親的事末將已經得知,陛下愛惜公主,豈肯讓公主到北地去受苦,陛下曾想將公主托付給末將,但是末將自知才智平庸,不敢承受陛下的重托,有違丹鳳公主對末將的期望……”
聽到這裏,洛華不由地在心中連連搖手:火鳳將軍你莫要誤會,我可對你沒什麼期望,你千萬不要把母皇的話放在心上。
俞黎頓了一頓,又說下去:“有違丹鳳公主對末將的期望……但是俞黎發誓,隻要有俞黎的一條命在,絕不讓公主受這等的委屈。此次末將去嶺南擊寇,少則三月,多則半年,在這段時期,宮中朝中都遍布著皇後的勢力,請公主謹言慎行,莫要讓皇後抓著什麼把柄……”
“將軍是說,你不在母皇身邊,母皇就少了一個可以牽製皇後的砝碼。所以將軍請我小心行事,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母皇添麻煩,讓皇後有借口把我嫁到遠疆去,對不對?”
“沒錯。”
洛華在心裏暗歎:唉,在這個火鳳將軍的眼中,我洛華還真是一個麻煩蟲呢,難怪他不肯娶我,否則娶了我這樣的人,他豈不是連頭發都要愁白了。
不過,俞黎畢竟是一片好意,說的也是實情,洛華正色對他說:“將軍放心,在這半年中,洛華一定謹言慎行,不負將軍所托。”
洛華和俞黎的一席對話,不到兩日,就傳到了皇後俞淩的耳朵裏。
俞淩挑了挑眉毛,看著貼身侍婢青荷那張清秀的瓜子臉,緩緩問道:“俞黎他真的和洛華這麼說,讓她這幾個月在宮裏謹言慎行,還讓她小心我的耳目。”
青荷低著頭答應:“是的,皇後陛下,因為丹鳳公主洛華的貼身侍衛楚情在初雲軒的前門看著,所以線人不敢太過靠近正廳,隻得在偏廳的窗根底下偷聽,聽得並不十分真切,但是公主最後那句‘將軍放心,在這半年中,洛華一定謹言慎行,不負將軍所托’卻是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