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邊多了一杯水,抬頭,入目的是邢毅揚那張刻意過了頭的善意笑容。
幾乎是下意識地以為水中有毒,他瞥了一眼他,沒有接。
邢毅揚笑得就像老媽子,清光渾身惡寒地看著他,心道他要是有什麼不軌,一定殺了他。邢毅揚當然不會對他有什麼不軌,他又不喜歡他!他喜歡的是女人。
他隻是很殷勤地把水放到他的嘴邊,溫柔地說道:“喝吧,你一定很渴。”
清光滿腹疑惑地就著他的手喝下了水,卻被粗魯的他弄得嗆到,頓時憋紅了臉猛然咳嗽,好半天才順過氣來,隻是頭越發痛了。
“小光……”他自來熟地拍著他的背,笑得像一隻偷了腥的貓,“你昨天晚上做夢了吧?”
夢?!
清光心中一緊,眼神倏地飆了過去,看的邢毅揚心頭一顫,後頸陣陣發寒,他很聰明地緘了口,然嘴邊的賊笑卻沒有消下去。
待清光睡下之後,他躡手躡腳走出去,順帶為他關上了門,然他剛走,清光便驀然睜開了眼睛,專注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開始沉思。
“羲……”對不起。
怎麼也說不出口的那三個字,他隻能悄悄放在心裏。
邢毅揚的笑臉不期然出現在眼前,令他眉頭浮現了一絲懷疑。和他相處了一天,他完全沒有感受到他身上的妖氣。這隻有兩種可能,要麼他的修行已經高到可以完全掩蓋妖氣,要麼,他就不是妖。
清光轉了個身麵朝裏,頭痛地閉上了眼。
看他那個樣子,就算是妖也是個缺心眼的妖,管他是不是呢,先睡一覺在說!
一覺睡醒,天已經黑了,許是睡得太久,他整個人有些發軟,門外若隱若現著歌舞聲,他狐疑地爬起來,拉開了門。
門外一片漆黑,隻有草木摩攃著枝葉,發出窸窣的聲音,四四方方的庭院中,僅有的一點光線也隻是從拐角處透過來的,清光循著光走過去,一拐角就見到了一片鶯歌燕舞之象。
但見邢毅揚被一堆女人圍在中心,喝酒唱歌,好不自在。
明明應該是[yín]靡的景象,看上去卻非但沒有靡靡之色,反增風花雪月之意。
清光踩著步子走過去,伸手捂了下鼻子又放開,直到現在他也不能完全適應那些濃重的脂粉味,他繞過那些女人,徑直來到邢毅揚的麵前,目光在姑娘們逡巡一遍,笑道:“毅揚,你倒是挺會享樂的。”
邢毅揚仰頭飲盡一杯酒,招呼著他坐下,道:“人生一場,趁著還活著的時候不及時享樂,難道等死了才享樂嗎?”說罷,他就著一個姑娘的手,又是一杯酒下肚。
清光看了一眼滿桌的狼籍,心生一計,走過去找了個離脂粉香遠的地方坐下,歪著頭道:“毅揚,光是喝酒唱歌多沒意思,不如來舞劍吧!”
姑娘們一聽,眼前一亮,紛紛拍手叫好,邢毅揚本有些不願,然架不住姑娘們撒嬌央求,酒勁上來,頭一昏就答應了。
他手高高揚起,氣概山河地喊道:“好!哥哥就露一手給你們瞧瞧!!”他站起來,眸色清明,然腳步卻有些虛晃,清光瞥了眼他那因袖子掉到了手肘處而露出來的細白手臂,心中的懷疑更加深了。
邢毅揚找不到劍,便隨手砸壞一張凳子,取其一腳開始耍。
姑娘翹首站在一邊,鼓掌歡呼,個個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舞劍,清光嘴角勾著笑,站在最角落的一邊,抱手倚牆看著他。
他的身材修長,容貌俊秀,氣質又出塵,尤其是兩片薄薄的唇,微微上揚的時候頗有薄的意味,卻透著致命的吸引力,不笑的時候已經能勾走三魂中的兩魂,再一笑便把剩下的一縷也勾走。而反觀邢毅揚,大約是有些醉了,與其說是舞劍,倒不如是趕蚊子,凳腳在他的手中毫無章法的亂甩,於夜風中發出呼呼地聲音,他步履雜亂,兩眼朦朧,時不時停下來撓頭,大約是在想下麵怎麼耍。
不知在什麼時候,姑娘們都不再看邢毅揚“舞劍”,一個個悄悄地往清光身上靠,喝彩聲也變得敷衍很多,邢毅揚卻全然沒有注意到那麼多,興頭十足地繼續。清光餘光看著姑娘們越發大膽的行動,臉色漸漸變黑,就在一個姑娘試圖靠過來的時候,足下一踹便將她踹翻,順勢借力,朝著邢毅揚一躍而去。
那姑娘根本沒想到他這麼不憐香惜玉,猝不及防下被十足十地踢到,整個人往後一仰,壓在了後麵的姑娘們身上。
頓時哎喲哎喲的聲音此起彼伏,清光充耳不聞,順手折過一支花枝,直劈邢毅揚麵門而去,邢毅揚整個人還處於輕飄飄狀態,哪想到清光會突然發難,當那柔軟的花枝夾著淩厲的風朝自己過來的時候,他不閃不避,傻掉了一樣看著清光的手,腦袋一時懵了,隻剩下一個念頭:
他的臉好白,好想捏……
讀到他心思的清光心頭一怒,手上便加重了力道。
寒夜中,隻聽啪的一聲巨響憑空而起,隨後時間仿佛凝滯了,片刻之後,一聲淒厲的嚎叫響徹天空,直衝雲霄,抖散了幾片疏雲。
縱觀地上,邢毅揚捂著臉發出狼嚎一樣的叫聲,腳步錯亂地往後退著,在撞到老樹以後一屁股坐下,將整張臉埋在手掌中,他眼淚止不住地留下,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那一下就如當頭棒喝一般激醒了他的醉意,他借著疼痛的縫隙怒吼過去:“清光!!你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