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唔。。”袁建新就順著半半的胳膊大有倒下來的趨勢。半半手臂感覺到一陣壓力,咬牙撐住。
眼看著爸爸就要哭出來,半半慌了,連忙喊媽媽來。
“媽媽,我看這個樣子是要送醫院的。”
“好好,我先弄點蜂蜜來,醒醒酒。”
“到醫院醒酒比較可靠,媽媽,別忙了,趕緊來扶著爸爸。我去開車。”袁半恢複冷靜,麵無表情,不知怎麼的,她突然覺得應該有擔當,她擔負有這樣的一種責任,去愛護愛她的那些人,並且去保護他們。看到爸爸這個樣子,憤憤又心疼,不過這種時候她必須勇敢站出來出主意。
“對對對,到醫院掛兩瓶水就好了。快點送去吧!”陳惠秀看到大兒子臉色慘白,癱軟難受的樣子,十分心疼。
袁半迅速把車從車庫開了出來,奶奶和媽媽攙著爸爸過來了,把爸爸弄進了後座,奶奶說:“我也去吧,玫玫一個人扶不動。”
“好,媽媽你先打個電話給醫院的郭伯伯,安排一下,我們馬上就到。”
“我難受啊,我活不過今晚了。。。嗚嗚。。。”袁建新躺在病床上,左手吊著點滴,嘴裏嘟嘟囔囔。
“喝醉了總歸難受的啊,大半瓶鹽水下去就不難受了。過會就好了啊。。。”陳惠秀立在床頭,對著大兒子說。
“不不不,這麼難受,我要死了。。我肯定要死了。。。”“啊。。我心裏難受啊。。”袁建新一遍嚷嚷,一邊拍著胸口,十分不舒服的樣子。
袁半坐在爸爸的右邊,她突然很害怕,她是極度不信任這個世界的,她不信任餐廳的飯菜,現在的她也不信任醫生,不信任所謂的藥,她更沒有辦法相信自己,她很慌亂,爸爸不會有事吧。她非常害怕明天一早醒來,爸爸就沒有了。她害怕失去。袁建新年近五十,有很典型的三高,略微發福的他腿卻很細。雖然唐玫常常嘮叨,他總是不太珍惜自己。今天還喝酒喝成這樣,半半有點討厭爸爸了。
“嘔……”袁建新吐了,紅色的嘔吐物濺了袁半一身,唐玫趕緊出門找拖把。
袁半趕緊拿紙給爸爸,遞過去一杯水,使勁兒拍著爸爸的背。袁半突然好難過,也很無助,她一向得以依靠,得以崇拜的爸爸,怎麼也會如此脆弱,脆弱地仿佛她才是他的依靠。小的時候,是父母給予全部的愛和心意,哺育她成大。長大了,這全部的愛和心意就要回流給父母。這一來一去,積澱了時間的愛和心意是實在的,是經得起推敲的。
醒酒藥起了效果,袁建新清醒了很多,也慢慢恢複麵色。因為嘔吐坐下躺下地折騰著,頭發有些亂。半半給爸爸背後墊了個枕頭,讓他半躺著。
“女兒啊,我的女兒,你懂事了。。嗯”
袁半不置可否,“那你今天心裏難過什麼呢?”
“嗯。。今天我拿著一張彙票在銀行等了一天,等到晚上才拿到錢。今年經濟形勢不好,公司沒接到幾個工程,今年的工資就拿著這彙票抵了,哎。你放心,你的錢,我會給你留著的。”
“我知道的,你別那麼辛苦,再過一兩年,我也可以掙錢了啊。”袁半知道,家裏麵為了供她,這幾年每年都是收支相抵,甚至收不抵支。爸爸兩鬢已經有了白發,村子裏像半半年紀這樣大的姑娘,都已經談婚論嫁了。她一直很努力,可是不能讓時間變快,一下子跳躍到十年之後。
有時候,半半也會想,為什麼是這樣的出身?要承受那麼多,要付出那麼多,最後得到的還那麼少。她看不起自己的出身,她也看不起自己的父母,她也討厭爸爸那副可憐可恨的樣子。她急於尋找一個出路,改變這樣的現狀。然而愛情的悲劇,友情的背叛,又覺得親情才是最穩靠的,可是這樣的父母,就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時刻懸在她的頭頂,又何嚐不是一個牽絆?她希望父母能夠好好保重,珍惜自己。還有所有的在乎的人和在乎自己的人,她都願他們好好的,讓她能安心。
半半知道自己從投胎開始命裏就少了股運氣,而後,不懂福氣如何。縱然這段路荊棘滿滿,也該有繁花相送的一路吧。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