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段(1 / 2)

許仙揉了揉額頭,低聲道:“法海,你可怕死?”

剛說完他就搖頭,似是知道自己問了個極蠢的問題,淡淡笑了聲。

法海握住他的手,“我隻怕你死在我之前。”

許仙意外挑眉,“這樣看來我們卻是意見相左了?若要死,我定會死在你之前。”

語氣不容置喙,法海隻定定看著他,半晌後目光帶了絲寵溺了然,這是許仙的任性和自私,因為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獨自留在這世界上。

以許仙一向的性格,絕不願自己獨自在這世上去懷念法海。

“好。”法海沉沉應了聲。

癲道士笑嘻嘻湊到兩人中間,搖晃了下酒壺,“什麼死不死?和尚,我酒沒了,得再去躺附近的鎮子了。”

法海抬了下眼皮,以示讓他快滾。

癲道士告知了他們,在飛速奔去鎮上時還不忘飄來一句,“你們兩可別在我走了之後就掛了啊。”

一如既往得瘋癲,毫無正形,許仙也早已習慣了這癲道士的作為,雖然兩人目前還是屬於互相看不太順眼的階段。

又休息了會兒,兩人準備繼續行走,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了塵!”法海眼疾手快地拉過許仙,一抹金黃色以極快的速度從許仙臉側擦過,帶起的厲風如刀割般讓許仙臉頰多了一條血痕。

不想那金黃色的東西竟詭異地自己轉了彎,繼續從背後朝許仙襲來,速度不減反增。許仙眼中閃過一抹厲光,嘴中念著咒語食指處也飛快彈出一道金色光芒與那東西相撞,法海及時拿出盆缽將那金黃色的東西收了進去。

一切隻在幾個呼吸之間,待那東西在盆缽中老實了下來,兩人仔細看去,才發現竟是一條金黃色的小蛇。但從這小蛇的氣息來看,它並無什麼特殊,恐怕剛剛還是因為那射出這蛇之人在它身上施加的法術。

法海臉色肅穆,抬頭朝前方看去,仿佛看到了那藏在茫茫山林背後的偷襲者,冷聲道:“即便偷襲,也不過爾爾。”

山林中一時並無異動,許仙趁這間隙在自己和法海周圍加了個結界,以防再次的偷襲。

兩人如木雕般站立了好一會兒,山林中才突然刮起了一陣不尋常的風,風中夾雜著些許詭異的笑聲,法海自是不會怕這種看似裝神弄鬼的東西,反而更加冷了臉,渾身散發著寒意。

許仙臉上倒是帶了絲微笑,不過熟悉之人便可看出他眼中暗含的冷光。

那詭異的笑聲停了,漸漸傳來一些模糊不清的話語,兩人凝神聽去,再拚湊起來,卻是一句讓人捉摸不清的話語。

“欠下的債……該…還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話,但任憑兩人聽力如何出色,也聽不出那詭異的人還說了些什麼。

更讓人疑惑的是,說了那麼幾句話後,山林中的異動便沒了,一切都歸於寧靜,仿佛什麼都未發生過,但盆缽中的金黃色小蛇提醒著兩人,剛剛的並不是幻覺,而這小蛇僅是對方的一個小小試探。

許仙看著法海盆缽中的那抹金黃,腦中忽然閃過什麼,但那意識閃得太快,眨眼間他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到了什麼。

鬼使神差的,許仙伸出了食指輕輕碰觸了那小蛇的表皮,法海見狀也與許仙做了同樣的事情。

霎時兩人渾身一僵,似剛被雷劈過一般,做了好一會兒雕塑。

待腦海中翻騰的記憶平靜下來後,許仙才抬頭對法海淡笑道:“那小童的法術倒是高明。”

法海點頭,隻因兩人俱是想起了那時在那歸途樹林中的奇遇,那個如仙童般的垂髫小童,他口中的“師君”,還有許仙來這世界初始時曾被毀去的善根。

不過隨著這段記憶的複蘇,法海更是想起癲道士曾對自己說過的那番話。他說許仙雖是十世善人,卻命中帶煞,恐是與某個極為強大的妖魔結了仇怨。如此看來,這段時間他們的狼狽該是這個妖魔導致的嗎?

將自己所思所想告訴了許仙,隨後兩人都陷入了沉思中,許仙先打破了這段沉默,半玩笑道:“如此看來,若不是法海你,我便是長到這個年紀也極難。”

法海是許仙命中的貴人,無論是小童的話還是道士的都明確指出了這點。但兩人卻都不是十分在意,在法海看來,自己護著許仙是自己所願意樂意的,而在許仙看來,是根本不在乎所謂貴人所謂的命中帶煞。

不過有了這兩段記憶,兩人倒是大概知道了這次的幕後主使,無非就是那與許仙有極大仇怨的妖魔。

法海開口,“了塵,你對前塵之事可是一點記憶也無?”

這話剛問出口他就感覺許仙身體有瞬間的僵硬,也讓法海知道了許仙定是記得些什麼,他不欲追問,隻靜靜看著許仙,等許仙自己慢慢說出。

果不其然,許仙隻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將自己的來曆和盤托出,雖然這可說是他最大的秘密,但以他如今和法海的關係,也沒必要再隱瞞,最起碼他不用再擔心法海將他當成妖孽給收了。

前世孱弱的身體,沉鬱的心態,死去,新生,與法海的相遇。許仙將這些回憶輕聲說出時心中竟也沒有了多少抵觸,許是時間久了,久到他覺得前世仿若就是他的一場夢,在這世上的開始才是他生命開啟的時刻,與法海相遇最初的那些記憶如今憶也帶了絲讓人緬懷和歡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