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段(2 / 3)

於是現在我能夠毫無愧疚之心地坐在空地上,暢想監獄裏從不存在的自由樹木。23歲時我每天在這些樹下走來走去,那些樹齡很小的菩提站在伊利亞斯家的窗下。十年光陰恍如昨日,那時和現在我都一回頭就能看見他,我年輕時的朋友。他和我一樣死期將至,但是當我們穿著死囚的衣服向蘭斯貝格空洞的天空伸出手時,往日時光就在指縫間重新流淌而過。

1948年11月9日

[1] 那時還沒有這個機構名稱,但是秘密警察和安全處已經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了。

[2] 時至今日我私下裏仍習慣如此稱呼希姆萊,在當時和現在這都是一種戲謔,當然這在戰犯法庭上會讓我被視為死硬的納粹分子,對此我也不否認。

[3] 那陣子有一撥的中層軍官被迅速提拔,比如派普、斯科爾茲尼、蓋倫,我也忝列其中。其原因並不全是因為高層將領的戰死,而是因為相當多的人都忙於把自己向西方賣個好價錢。

【附錄】

門前有棵菩提樹,生長在古井邊。

我曾在綠蔭間做過無數美夢,也曾將甜蜜的詩句刻在樹幹。

無論快樂還是痛苦,常在樹下流連。

今天像往日一樣,我流浪到深夜。

我在黑暗中行走,閉上了我的雙眼。

好像聽見那樹葉,對我輕聲呼喚:

同伴,回到我這裏,來尋找平安!

☆、爸爸

【編者注】

最近社會學家和公共人士熱衷於談論納粹的起源。有人把這場浩劫歸罪於某個奧地利藝術落選生的失意或他的梅毒,那麼維也納美院和盤尼西林的發明者都要對曆史負責;也有人說希特勒並非□者,他隻是把德國各派舊有的勢力攪成漿糊,他們共同犯下罪行,那麼謝世於1945年盟軍炮火下的亡靈的遠祖們也都生而有罪。

把罪責歸於一人或推廣至民族全體,隻不過是國際間就賠償問題作的一場文化傀儡戲。如果那十二年裏的所有罪責都可以總括為納粹暴行,就得說清楚這些具體的罪行是怎樣犯下的。我們得把目光切到個體的領域,看看納粹精神怎樣寄生於一個個人的思維,從而鑄成某個民族或時代的社會共識。如果不找對“病因”,廢除普魯士邦或解散德意誌都無濟於停止這場“瘟疫”,就像不能用屠殺來解決猶太問題。

如果的確存在納粹精神的話,加蘭先生為我們提供了它怎樣在一個德國人的心裏紮根,怎樣指導他的行為的範本。1933年納粹上台時剛滿18歲,已經是希特勒青年團的成員。從海德堡大學化學係畢業後,他中斷了在當時很有個人前景的化學領域的追求,加入阿道夫?希特勒警衛旗隊。或許當時他真的對國社黨的宗旨懷有信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今天我們很難相信那個年代竟然存在過如此多的理想主義,共產國際、十月革命、阿姆斯特丹運動、納粹主義。它的正確與否並不影響人們跟從它,我們必須提及信仰這個詞,它起了關鍵作用。

隻要考量這樣一個事實,即納粹帝國為何恰好在加蘭先生這一代人涉世未深的青春期時崛起,在他們的事業巔峰期走過盛年,又在這些信徒接觸到更多的真相,因而開始懷疑原先的信仰時轟然崩塌?它恰恰占據了一個人最美好的時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