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梅忙答:“婢女哪裏懂小主人的心思。隻是,小主人很喜歡的一個中國朋友半年多前回國了,也許他是思戀他的朋友?或許,還有,櫻野先生聽說也在中國……”
藤原家主皺了皺眉,說:“行了。我已經為他選好了合適的結婚對象,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他。”
“是。”
真七在裏麵恍惚間聽到了這段對話。他最近昏昏沉沉,睡的時候多,卻總是睡不深,易驚醒。這次聽到了這話,不由想起好久以前,也是這個房間,藤原家主跟他談起他的婚事,那時他是怎麼想的呢?
等明梅晚間進來時,卻看到真七坐在矮幾邊上,抓著一把白色的雲子摩挲,她一驚忙上前道:“主人,您還不能下地,小心又染上寒氣。”
真七便隨手把白子放回棋罐說:“你去拿紙筆來,我要寫信。”
“主人,您還是先休息吧,等您病好了——”
“我的話已經沒用了?父親隻說不準我出門,沒說連寫信也不準吧?”
“是。”
明梅不識字,但她知道,這封信與以往不同,小主人寫了很久。隻要他醒著,就會邊寫邊翻手邊的書,開始還能在桌上寫,後來坐在榻上寫,似乎一個字也很難下筆,隻是因為他寫信時比別的時候精神好些,也就不大敢很勸了。
“主人,櫻野先生的信。”明梅拿著信進來。
真七停筆,拆開信看了起來。在明梅退下時他說:“一會你過來,拿我的回信去寄了。”
“是。”
周翔宇在牢獄中羈押半年後,由人營救出獄。當時的一位進步人士為了保護好這個在他看來有著宰相之才的年輕人,遂資助其出國留學。所以周翔宇還沒有準備,就離開了中國前往歐洲。
直到他到達了巴黎,安頓下來後,才開始給真七寫信。在法國的生活困苦而充實,且並不安穩,他後來又去過英國,比利時,德國等等國家。然而他一直沒有收到真七的任何消息,直到回國。
在廣州街頭,他聽到有人喊他:“你,是周翔宇嗎?”
周翔宇和同伴回頭,是一個日本軍官。廖先生立時警覺起來,他與周翔宇對望一眼,才說:“我是,你是誰?”
這個軍官說:“周先生你好,我是青島總領事下屬成田,有一封來自京都的信總領事讓我交給您。”
廖先生遲疑著接了過來,又問:“是誰寫的?”
成田回答說:“是總領事的朋友藤原先生。”
周翔宇忍不住開口問:“他在哪?他還好嗎?”
成田看了他一眼,答道:“藤原先生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