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段(1 / 2)

,若是血眸因笑意而晶亮,竟有些隱居之人的味道。唉,長年居住於太陰山,也算是隱居吧。

範冬霽腦中一片白茫,無法思考,死盯著青衣男子的麵孔,心底倒有另一股異生情緒將他掩埋。

「我認識檀,但我不是他。」青衣男子撫著自己與檀幾近相同的臉皮,連忙澄清道,「我這次是來幫他的。」

「幫他什麽?」範冬霽啞著嗓音。

「處理人間後事。他唯一的顧慮就隻有你而已。」

「後事……」範冬霽喉間一哽,「那夜發生何事?」

青衣男子將湯碗放下,黑眸微抬,望向範冬霽的眼神帶了幾分迷離,他張口出示嘴形,聲音卻遲了半刻才進入範冬霽耳裏。

檀自願放血讓妖魔飲個痛快,再也不顧他的血隻為護住妖魔神智心脈,不至失去理智彼此廝殺。那些妖魔受不住血氣香味,狂飲後卻隻欲求血而連妖性也控製不了,整座山裏妖氣魔性四處激盪,引來天雷劈毀太陰山鎮山結界,身為山主的檀自是首當其衝,心脈碎裂而死。

妖魔紛逃下山,一時間天界竟無天將來守,單憑幾名道士也擋不住群山妖魔,此時太陰山崩毀,引得山腳村落盡覆於塵土之下,傷亡慘重,冤魂積聚,竟又平白生出幾名極惡妖魔據地為王,彼此派係鬥爭,無窮無盡。

「檀斷氣前求我帶你下山,他那樣一個傲氣山主竟也會向他人低聲下氣……你對此事全無印象?」青衣男子伸指撫著長劍劍柄上的青色寶玉,凝視範冬霽臉上每分線條變化。

範冬霽輕輕搖首,目光沉黑,眼中情緒波瀾不興。

……若有一日,你所堅信的事物全都不值得你繼續相信下去,到時……

他不願相信的事已然成真,自我欺瞞又有何意義?他平靜無波,卻無法感知自己的氣息正漸漸染上深刻魔性,他起初堅信且深藏心中的情感,如今已是留與不留都與他毫無關係,將之丟棄,自己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檀讓我看著你,可不是要看你如何入魔。」

青衣男子拂袖,疾射出一道金光擊中範冬霽頸側,硬是被注入些許清新仙氣的範冬霽恍然回神,下意識摸了摸頸側,「怎麽打我?」

「不打你打誰?」青衣男子低歎口氣,橫豎他與檀的緣份僅此為止,日後再無機會見麵,就是幾百年後檀轉世要從墓中跳起來追至天界罵他打他,也是數百年後之事。思及此,青衣男子眼眉一斂,當真沒什麽好怕的。

「你道我是誰,檀又是誰?」

範冬霽涼涼望了青衣男子一眼,「不就是……咦?」

多年後。

太平盛世。

邊境農村請了一名先生主持學堂,讓村中孩童識字習禮。學堂蓋得簡陋,僅以穀倉改建,又在其中置了數張桌案,紅袍男子便坐於學堂內細目批閱童生們交來的卷紙,他因畏熱而將衣襟扯了大開,額際頸間卻半滴汗水也無。

「先生,您不是教了,衣冠整齊也是一種禮嗎?」童生挨在紅袍男子身側,懵懂問道。

「禮又分對上與下,你年紀尚幼,在人倫之中算是後輩……罷了,這些對你仍顯艱澀,待你歲數長些再教授予你。」

「喔。」童生似懂不懂地點了點頭,便坐回自己的桌案前。

紅袍男子在宣紙上寫了四字,將之舉起朝向童生,「念。」

「春夏秋冬。」童生齊聲念道。

「一年分為此四種季節,春暖,夏熱,秋涼,冬冷。然而有些村莊因鄰近大漠,氣候僅有夏冬之分。」紅袍男子眼也不抬,「明柯,你說何謂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