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氣十足!老當益壯!”馬屁拍在馬腿上,我心想,爺爺果然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拍得堂弟鬼叫不已。

“什麼老當益壯!你爺爺我那是寶刀未老,豪氣猶存!”

叔叔悶笑,“爸,最近成語學了不少啊。”

這不一個意思嘛!黃忠被人笑話,拿著手裏寶刀壯門麵,和老當益壯四字有什麼差別?!堂弟這打挨得——冤!我被嗆了個結結實實的,咳得陸雋都看不過去,一邊笑一邊給我拍背。

一頭黑線,看來爺爺耍寶還挺有水平,起碼活絡氣氛!活絡氣氛!

吃完飯,陸雋向爺爺奶奶告辭。

我說,“天這麼黑了,你就別回學校了,在這裏住吧。”

爺爺奶奶一聽,也要留陸雋。

陸雋說她回學校有很重要的事情,叔開車送陸雋回學校,我也一道。

“周末又不上課,有什麼重要的事啊?”

“我要回畫室畫畫。”她晃了晃手裏的鑰匙。

“那麼晚,就你一個人,安全嗎?”雖然學校的保衛處周末還在值班,可學校那麼大,裏麵也有居民樓。

陸雋勾著嘴角,“不放心?那你陪著我唄。”

我周末好不容易回個家睡睡家裏的床,想怎麼滾怎麼滾,怎麼可能!

“嗬嗬,你一個頂倆,再說真有事,一個人打110和兩人打不一樣?!”

她用力地踢走了腳下的一顆小石頭, “哦,那你擔心什麼?”

我嗬嗬了聲,佯怒道,“朋友之間不是要互相關心嘛,你敢嫌我雞婆?!”

陸雋伸手要敲我,被我躲開,她看向遠處,說,“你說話,有幾句是真心誠意?鄭希,我為什麼。。。有點懷念你小時候沒遮沒攔沒心沒肺的性格呢?”

“原來你一直覺得我假惺惺?!”

“你。。。是,我不想和你做個假惺惺的朋友!”她躲開了我的視線,語氣很冷淡且尖刻。

我的心像被螃蟹鉗了一口,疼得厲害,“你說清楚!”

她歎了口氣,淡淡地說,“算了,雞同鴨講,你回去吧。”

我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抬著臉,大聲說,“陸雋,你給我說清楚,我把你當真心朋友,你覺得我虛偽?!我還要怎麼做?你說啊!”

我說完,對自己語氣的激烈感到一陣迷茫。

陸雋驚訝地看到我眼睛裏亮亮的東西,突然那晶亮溢了出來,像流星一樣劃過我的臉頰。在她麵前,我一向不發達的淚腺輕易崩潰,從小就是這樣,時隔多年,一點,一點點,都沒變。

她伸手,整個手掌貼上我的臉頰,我以為她要給我擦眼淚,一扭頭想甩開她的手,陸雋另一隻手也貼上來,牢牢固定住我的頭。

我肯定是哭花了眼。

陸雋居然低下了她驕傲的頭,她秀挺的鼻尖側著刮過了我的腮,癢癢的;接著,一種陌生、戰栗的感覺從我的唇襲擊了我的整個軀體。那種直擊人感官、情感和理智的鋒利卻又柔軟無比的觸碰,頓時讓我的眼淚失去了控製——淚水鹹鹹的,在我倆的嘴裏擴散開來。有一種奇妙而隱秘的東西,也漸漸從心底鑽出來,似乎是因為這淚水的滋養破土而出。

我瞪大了眼,看見她睫毛垂下時獻祭一樣虔誠的臉。

她緊緊地抱住了我,那力氣幾乎要勒斷我的肋骨。

直到我哭得打嗝,陸雋才鬆開我。

她聲音異常幹澀,“對不起。。。我總讓你哭。。。我。。我隻是開個玩笑。”

她麵對我站著,直到我口袋裏的手機不停地響,才默默地轉身離開。

原來是個玩笑,我前一刻還在迅速往臉上湧的血瞬時逆流,一把擦掉眼淚,一邊打嗝一邊笑,當時我肯定笑得很難看,因為臉上的肌肉失去了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