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阿卓一向沉靜無波的眼神裏,像是有柔緩的波瀾漾開。喻飛笑了笑,衝阿卓鉤鉤手指,“過來。”
阿卓不明所以的湊上前,喻飛抓緊時機在那輪廓深刻的眼瞼處親了口。
“你幹什麼啊!”原本也陷在同樣感動裏的亂頓時炸了,喻飛再摸一把阿卓變得熱燙的臉,“感謝是要給謝禮的哦,哎,你們也要謝嗎?”說著在回過頭看亂和由。
“謝個屁!”亂嚼著肉幹撇開眼,“你比草原上的狐狸還要討厭。”
別以為你動嘴吃東西我就看不見你嘴角的笑紋了啊,喻飛眯了眯眼,別扭的孩子是需要多加調/教的。
天色漸漸黑透,白日裏空曠荒涼的峽穀到了晚上,竟被漫天的星辰點綴出些許的浪漫。原本決定了哥兒們輪流守夜讓各自的夫君休息,但白日裏沒動到什麼的南城小子們,卻是比騎馬拉車的哥兒還要精神。喻飛索性提議小子們守夜,反正明天不管是待在木板車裏的其他小子,還是騎馬公主抱得自己,都是可以補眠的。但是穆峰大叔還是不放心,商量下來每家一個哥兒輪流一個時辰守夜,小子們要不睡就聚著聊聊吧。
結果到後半夜剩下的小子就隻有喻飛跟季衍之,還有跟輪換守夜的月三人一堆。
“你還不去睡?”季衍之看著喻飛瘦巴巴的樣子,眼裏透著些關心。季衍之的父親是個心懷寬厚的人,從他不取錢財的教孩子們知識就知道,被他傾盡心血教養出來季衍之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去。早前會跟穆峰鬧,其實也是擔心大家安全的緣故。
“季秀才不也沒睡?”
季衍之笑了笑,有些苦澀,“以後別再叫什麼秀才了,離開了南城,這些功名也就沒用了。”
嘖,看這語氣,跟破罐破摔了一樣。喻飛撥了撥火堆,平靜道:“季大哥讀書,就隻為了考取功名嗎?”
“自然不是。”父親自小教導他,滿腹詩書氣自華。他一直孺慕著父親,想成為父親那樣有學識的人。雖因為種種原因未能進入仕途,但是他求學的目的,也並非隻是金鑾殿上的一旨皇榜。
“秀才是對季大哥才學的肯定,我阿父常跟我說,季夫子和季大哥,都是村子裏值得尊敬的人。這次能跟季大哥一起去北蠻,很多小子心裏都覺得多了個底。”
季衍之愣了愣,神色複雜,“我也不過是跟你們一樣走投無路……”
“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喻飛道:“去了新的地方未必不好,季大哥的學問是到哪都不會丟的,我們以後可能還有需要向季大哥討教的地方才是。”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做文盲,來到這個世界後他自己也是個繁體字都寫不好的半文盲了,怎麼能不抱好未來老師的大腿。
“多謝。”季衍之垂下眼,忽然感到心中長久的憋悶疏散了不少。
是啊,一同去北蠻的小子們,誰不是滿腹惆悵對以後的日子惶然無措。但既然決定離開了,就應該有決心,要過好自己以後的日子。畢竟以後,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正這般想著,一直坐在一旁默不吭聲的月向他遞過水袋,“喝點吧夫君,我一直放在火堆邊暖著,你嘴皮都幹了。”越是靠近北蠻,晝夜溫差變越大。白日裏的毒辣太陽落下去後,隨著漫天星辰彌散開的還有幹冷的空氣。季衍之身上披裹著夜給他的羊皮毯,接過月遞來的溫水喝下去後,隻覺得那暖意能一直蔓延到心底。
“嗯,你也喝一口,馬上就該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