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然而到了最後,卻都因為葉陽馳剛剛那句話打亂了節奏。
何氏微訝,看了眼對麵的葉陽馳,又看看邑修瀾,後者向她點了點頭算作招呼,並未多言。老婦人也隻是望了一眼,便又轉向江離辟:“是誰說的?”
江離辟微一猶豫,便道:“劉三兒。”
劉三兒便是之前邑馳二人調查出的那個來自藍山集找江離辟的所謂“故人”。顯然身為村長夫人,何氏也是知道他的,聞言一怔,道:“他?他怎麼對你說的?”
江離辟神色陰鬱:“他原本也屬於邪劍派,這件事是他從他的朋友那裏了解到的,他的朋友參與了屠殺村民的惡行,曾告訴他說,這件事是門主親自策劃,並親自參與,而且——”他說著半轉過身,盯著邑修瀾的目光犀利:“那日我說邪劍派屠殺我家鄉村民,你並未否認!”
葉陽馳張了張嘴,正待辯駁,江離辟卻先一步開口:“你休要再用什麼‘未承認便是否認’之類的話來搪塞於我!你們敢拍著胸脯發誓,這件事不是邪劍派中人所為?!”
這一點邑馳二人還真沒辦法拍著胸脯保證,但如此地圖炮未免太過武斷,葉陽馳不滿道:“邪劍派是邪劍派,邑修瀾是邑修瀾,但我現在看到的,卻是你一口咬定邑修瀾是凶手!”
“難道他不是?!”
“這——”
“你沒話說了吧!”看著兩人詞窮的模樣,江離辟冷笑一聲,心中卻莫名其妙浮現出一股說不出的失落來,他深吸了口氣,對何氏道:“您看!這兩個人根本就是承認了吧!嬸子,他們之前根本就是想花言巧語欺騙你,讓你來勸說我!”
“哎!小江娃兒,你先別急!”出乎他意料的,何氏忽然歎了口氣,抬手拍拍少年仍顯稚嫩的肩膀:“這件事——來之前這位葉小兄弟和李兄弟都跟我說了,實在是一言難盡啊!就像葉小兄弟之前所說,你們現在最該做的,還是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好好談一談。”
她一口一個“葉小兄弟”,難得葉陽馳竟無絲毫惱火的神色,大概這也算他這輩子第一次聽到別人叫錯他的姓氏時還如此開心,簡直可謂是滿麵笑容的點頭對江離辟道:“不錯!你一味認定凶手是阿瀾,根本就是過於武斷了,有本事咱們對簿公堂啊!”
何氏大驚:“要、要見官??”
易瀾、江離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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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去見官的,再度濫用成語的某人心虛的將話題帶離開來,總算說服江離辟這個中二少年和他們一起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理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這次有何氏在其中周旋,雙方的火藥味兒多少消減了些,麵對長輩,江離辟就算再多不滿也不會發火,更何況他此時心緒正亂,連麵前這些人究竟是不是大仇人都拿不準了,自然也不會像先前那般才說兩句便拔劍相向。
至於商討地點,從就近原則上來看,顯然上善觀用來給弟子關禁閉的那個山洞很不錯。熟門熟路,也算故地重遊了。
此時並非冬日,方入秋,天氣還是十分悶熱的,山洞中較之外麵反而比較涼爽,一行五人分兩側對坐,江離辟先一步請何氏坐到自己這邊,以免對方耍詐,還警告般瞪了一眼李一。後者麵色絲毫不變,徑自在劍主旁邊坐下,那副淡定的態度仿佛眼前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也算是邑修瀾師徒二人自變故之後第一次心平氣和坐下來談話,也因為有何氏作證,葉陽馳便將之前他們所發現的事情都講述了一遍,包括先前因擔心江離辟誤會,特地命暗部將發現的線索——那條劍穗取回來之事。
這些之前他曾對何氏粗略提起過,此時當著江離辟的麵詳細講來,自然更加真實毫無誇大。他仗著早已知曉事情的全部線索,自然講述的很是詳盡,甚至有些事情連邑修瀾都不知道。如此這般長篇大論之後,江離辟從初時冷笑連連到後來滿臉沉思,眼中神色愈見動搖。
“事情就是這樣,不管你信與不信,能拿出來的證據我們都拿出來了。”講述告一段落後,葉陽馳深吸了口氣,左手向下斜倚在邑修瀾的身上,沒精打采的掀了掀眼皮兒,看樣子剛才一番講述耗費了他大量心力,此時不免有些精神不濟。
江離辟沉默許久,許是因為何氏證詞在先,對於葉陽馳所言他已經信了大半,然而:“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他望著麵前麵色蒼白的青年,掙紮著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句話。
葉陽馳白著臉色縮了縮左手:“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路子。倒是你,還固執己見嗎?”
江離辟抿起唇,神色陰晴不定,半晌後,他忽然站起身來,當著麵露戒備之色的李一麵前單膝跪地,麵向邑修瀾道:“……是我之前莽撞,偏聽一言。然此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若真如你所言,江離辟定當前往邪劍派負荊請罪!”
言罷他霍地站起身,大步便向外走。
“站住。”他才走出兩步,之前一直未曾插言的邑修瀾忽然沉聲開口。聲音不大,卻滿是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
江離辟的腳步當即頓了頓。
“此事查明,你也不必來了。”邑修瀾緩緩撫著葉陽馳垂在肩膀上的頭發,因為後者依靠著他的姿勢不能站起身,故而隻是抬了抬眼皮兒,“邑某不才,你這樣的弟子,邪劍派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