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段(1 / 3)

,說李莫已經來了。

眾人不約而同扭過頭去,便見身著黑袍的李莫自一大叢芍藥後轉了出來。

李漱因記恨李莫,又擔心離開尉遲府失去庇護,這才假借李莫身份。他雖然口上不讓分毫,一徑胡攪蠻纏,心中也覺得愧疚。此時見李莫現身,臉上也不由顯露一絲笑意。而坐於他身側的尉遲璋麵上卻沒有絲毫變化,隻是漠然看著李莫一步步從容走近。

李莫拱了拱手,連聲道:“李莫來遲,各位恕罪!”隨即掀起袍角,屈膝盤坐在燕無錯與姚吉羅之間,正對著尉遲璋與李漱二人。

賓客既然已經到齊,燕無錯便舉杯開宴。這幾人年紀相仿,又都是直爽性子,在席上推杯換盞,大聲談笑,好不快活。李漱雖然是新客,但舉止得體,又收斂了平日的驕橫性情,卻也頗為討人喜愛。

姚吉羅是個如假包換的直腸子,瞥了李莫兩眼,不禁奇道:“隻是幾日不見,三郎怎麼好似消瘦了許多!”又用臂膀撞了他一下,揶揄道:“莫非是為了哪個京中名媛茶飯不思?”

李莫愣了一下,隨即嘿嘿笑道:“李莫是個沒心肝的,拿什麼去學人家害相思。不過是這幾日收拾細軟,打點行裝,有些勞累罷了!”

姚吉羅瞪著眼道:“三郎要遠行?”

李莫笑道:“涼州老家出了些事情,需要回去打理。這幾日便要動身了。”

他性子隨和,又善於談笑,玩鬧時放得開,他人需要時又肯出手相助,這幾個青年與他甚是投緣。如今突然聽他說要離開長安,心中都有些不舍,紛紛舉了酒杯相敬,起著哄讓他喝下。

唯有尉遲璋與李漱兩人與眾不同。一個隻是悶頭喝酒,偶爾抬眼,目光便像冰錐子一樣釘在李莫身上;另一個心中有鬼,隻是不停向嘴中塞著各色菜肴,以緩解心中不安。

李莫隻滿飲了一杯,便推說這幾日染了風寒,不勝酒力,改日定將今日所欠盡數補上。眾人見他麵色確是蒼白,於是便也不再勉強。

自踏入這芍藥苑,李莫便刻意避開尉遲璋目光。此時更是半轉了身去,看燕無錯家前來獻跳綠腰舞的兩個樂伎。

這兩個樂伎是一對姓韓的姐妹,喚作大韓娘,小韓娘。所跳的綠腰舞,是由用琵琶曲《綠腰》伴奏的廣袖軟舞。跳舞的大韓娘多情嬌俏,輕盈如燕,一雙媚眼如鉤,一眼眼向眾人撇來。

但引得李莫注目凝望的卻是她相貌平庸,垂頭彈撥琵琶的妹妹小韓娘。他目光隻落在那靈動翻飛的手指上,竟好似癡了一般。

燕無錯順著他目光看去,沉聲道:“三郎若是喜歡,將小韓娘送與你卻也無妨。”

李莫回過神,笑了笑:“燕大的好意,李莫心領了。此次返鄉,道路漫長,不忍煩累佳人。”

姚吉羅在旁冷笑譏諷道:“你當世人都與你一般貪戀美色?請我等吃酒,隻應喚人來做吞刀吐火、戴竿踏球的把戲,叫一個女娘在眼前搖來晃去,究竟有什麼意思!”

大小韓娘的綠腰舞可稱一絕,多少達官顯貴登門前來,隻為了一睹二人樂舞。那般出眾的舞藝,妖嬈的身段,在姚吉羅口中卻成了“搖來晃去”。牛嚼牡丹,不過如此。

燕無錯還未還口,那大韓娘卻已忍耐不住,將臂上彩帶團簇成球,用力投擲在姚吉羅頭上,隨後寒著一張粉臉,扭身而去。那彩球恰恰纏繞在姚吉羅脖子上,好似在他領口中插了一朵芍藥花。

姚吉羅自然不能與個女娘計較,隻哭笑不得地摘下花球,扔到一旁,引得眾人哄笑。

笑聲尚未停歇,李莫卻突然提議道:“胡兒害我等沒了歌舞,好沒趣味。——我等一起做那藏鉤之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