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蘇穿著又肥又大的羽絨服,可依然掩蓋不了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當然,也無需掩蓋,因為預產期就在12月份27號,恰好是聖誕節後的兩天。

今天是24號,晚上是平安夜,按照德國人的習俗應該一家人在一起守夜,而她卻不能在家裏,因為她要去醫院陪熠熠過平安夜,和她在醫院的病房裏守夜。

於是,早上她就給醫院掛電話,說今天過去住院,醫院知道她的情況特殊,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讓她過去就是了,會幫她把病房準備好的。

“曉蘇,你和Jonas專家敲定好了沒有?他27號有空來幫熠熠做手術嗎?”譚唯仁一邊幫她收拾住院要帶的東西一邊問。

“已經敲定好了,”曉蘇點點頭,把要帶的衣服毛巾之類的東西遞給譚唯仁,讓他幫忙裝進一個小型的行李袋裏。

“Hehen,”Jenny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曉蘇抬起頭來時,Jenny已經走進門來了。

曉蘇眉頭一挑,剛要開口問她怎麼了,可Jenny已經又搶在她前麵開口了:“Anger的負責醫生剛剛給我來電話,讓你們趕緊過去一趟,好像Anger的病情有些不對勁......”

Anger是熠熠的英文名字,Jenny平時也用左腳的漢語叫熠熠的,估計這會兒有些慌,所以說了熠熠的英文名字。

“什麼?”曉蘇嚇了一大跳,手上拿著的一條毛巾都掉地上了,看著Jenny,臉一下子變了顏色,顫唞著聲音問了句:“熠熠究竟怎麼了?我昨天晚上和她分開的時候,她不好好的嗎?”

“Hehen,你也不要這麼緊張,”Jenny見她這個樣子,即刻放緩了語氣,趕緊安慰著她說:“專家也沒說什麼,隻是讓你們趕緊去一趟,沒準是和兩個月前一樣,虛驚一場呢。”

兩個月前,原本身體不好的熠熠突發高燒,又是深更半夜,把她嚇得個半死,剛好那天晚上譚唯仁和Jenny都不在。

那天晚上,已經懷孕八個月的她,背著熠熠下樓,然後又打電話給曾經的同學,一個馬來西亞的女孩子,讓她幫忙在外邊找了輛出租車過來,這才把熠熠送到醫院去。

那一次,Jonas專家說情況非常的嚴重,熠熠已經燒得昏迷過去了,如果不能醒過來,那麼,估計她肚子裏的孩子就要提前取出來了。

當時的她幾乎嚇得暈過去,就連給譚唯仁和Jenny打電話都拿不穩手機,還是馬來西亞的女孩子Lili幫她打的電話。

譚唯仁原本出差去了,可接到她的電話,連工作都顧不上就連夜趕了回來,Jenny是去另外一個城市參加朋友的婚宴,接到她的電話,也是連夜開車趕回來的。

那天,所有的準備都做好了,婦產科專家連手術室都幫她準備好了,隻等中午12點一過,如果熠熠還沒有醒過來,就幫她做剖腹產手術。

那天,她就坐在熠熠的重症監護室門外,雙手合十不停的祈禱著,各路菩薩,上帝蒼天玉皇大帝都祈求遍了,隻希望熠熠能挺過這一關。

或許是中國的菩薩外國的上帝都聽見了她的祈禱,總之,熠熠在11點之前醒過來了,當時專家長長的鬆了口氣,而她卻直直的暈倒了過去。

也正是因為兩個月前的那次高燒,熠熠住進了醫院,然後進入了開始等待她肚子裏寶寶臍帶血的倒計時。

而熠熠的發病,卻是5月份那次回濱海,正是因為看見了電視上季非墨和顧明珠婚禮的畫麵,受了極大的刺激,於是就把她體內那隻沉睡的魔鬼給驚醒了。

這9個月來,曉蘇一直在責備自己,是她太過心急,在沒有完全和季非墨結婚的情況下居然就打電話給譚唯仁讓他帶熠熠回國,如果她能再等一等,等到9號那天過了再給譚唯仁打電話,也許就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譚唯仁說她太過善良了,怎麼總是在怪自己,為什麼不怪季非墨呢?既然他說了要和她結婚,既然他和顧明珠解除了婚約,可為什麼最終是他和顧明珠結婚呢?

曉蘇就苦笑著說,那不怪季非墨,真不怪季非墨,因為就算他壞,就算他存心欺騙,可到底,在婚期的前三天,他人已經去上海了,行蹤已經不正常了,甚至不接她電話隻發短信,現在想來他的行為已經露出了端倪,可當時,她對他硬是沒有生出一絲半點的懷疑來。

或許這就是她愚蠢的一麵吧,五年前的她被他迷惑,他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五年後,她依然還是被他迷惑,他說什麼,她居然,還是傻乎乎的信了什麼?

多麼可笑,又多麼可悲的愛情信任?

五年前,當別人跟她說,季非墨和顧明珠走得很近,甚至有人說他們在談戀愛,讓她不要一味的相信那兩個人。

當時她隻是笑,然後和季非墨在一起時就問他是不是真的和顧明珠在談戀愛,可季非墨一本正經的對她說,他的心房很小,隻能放得下一隻小豬。

那時,她信了,從此以後不再懷疑他和顧明珠,而那樣信任的結果,最終迎來的是他和顧明珠的聯手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