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蘇被熠熠的問題給問住了,都說童言無忌,孩子是想到什麼就問什麼的,很多問題她們都是不經思考就問出來了。
熠熠不經思考就問出來了,可曉蘇卻不能不經思考就回答,她沉默半響才輕聲的說:“曾經,很久很久以前,媽咪也很愛很愛過你爹地,而你爹地呢,也很愛很愛過媽咪。”
“可後來......爹地很愛很愛顧小姐去了是嗎?”熠熠望著曉蘇那沉重的臉色,依然執著的糾纏著這個問題不放。
曉蘇稍微沉吟了片刻,然後如實的說:“這個,媽咪就不清楚了,因為那幾年媽咪在德國,不過媽咪回來後,爹地還是選擇了和媽咪在一起,他和顧小姐分手了,如果不是因為顧小姐撒謊說她患絕症了,是不會出現爹地和顧小姐舉行婚禮的場麵的......”
“就是兩年前我們在機場看見的那個婚禮嗎?”熠熠打斷曉蘇的話,聲音依然有些顫唞的問:“譚叔叔說,那天,原本是爹地要和你舉行婚禮的是嗎?”
“是,”曉蘇點點頭,用手撫摸了一下坐在病床上的女兒,努力的扯出一個笑容來,輕聲的道:“熠熠,那天,媽咪太衝動了,以為你爹地變心了,以為他不想要媽咪了,於是就匆匆忙忙的趕到了機場來把你帶走了,其實,如果不是媽咪那麼衝動,那天晚上爹地會和媽咪舉行婚禮的,這兩年,我們肯定是和爹地住在一起的。”
“媽咪的意思是......”熠熠望著曉蘇,輕咬一下嘴唇,然後低聲的問:“那一次,不是爹地的錯是嗎?爹地他不是個大騙子?”
曉蘇又是微微一愣,心裏百轉千回,可為了熠熠和季非墨能緩和關係,她依然還是咬著牙說:“是,那一次是媽咪誤解他了,所以......”
“所以媽咪想要和爹地和好是嗎?”熠熠接過曉蘇的話來,一雙漆黑清透的眼眸靈動的望著曉蘇。
曉蘇望著聰明剔透的女兒,心裏微微的扯過一絲痛,如果不是為了孩子,她這輩子估計是不會再想和季非墨有任何交集的了。
可是,看著瘦骨嶙峋的女兒,看著臉色蒼白如紙的女兒,想著她所受的那些病痛的折磨,她又怎忍心去做一個自私的母親?
於是,她點點頭,用手撫摸著熠熠柔軟稀疏的頭發,輕聲的道:“嗯,爹地想要跟我們生活在一起,媽咪也覺得應該讓熠熠和燦燦有爹地......”
“那媽咪,爹地還很愛很愛你嗎?”熠熠再次搶斷了曉蘇的話,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這個......”曉蘇一下子語塞了。
季非墨還愛不愛她?她真的不知道,她總覺得,季非墨想要和她結婚,更多的是想要盡一份父親的責任和義務,和愛情,應該沒有多大的關係吧?
如果她沒有熠熠和燦燦,隻是單身回來,依然如此蒼老憔悴,季非墨還會提出想要和她結婚嗎?
應該不會吧?因為他即使不喜歡顧明珠了,可他外邊也有一堆的女人不是嗎?個個貌美如花,他又怎麼會稀罕她這個昨日黃花?
熠熠見曉蘇沉吟半響沒有回答,原本坐著的她站起身來,小手伸過來抱住她的脖頸,低聲的說:“媽咪,熠熠很愛很愛你。”
曉蘇的眼眶就在瞬間溼潤了,她把熠熠緊緊的抱在懷裏,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悄然的滑落,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熠熠的病服上。
孩子很愛很愛她,而她也很愛很愛孩子,所以,為了兩個孩子,就算再苦再累的日子,她也願意抗下去。
就算是——再也沒有愛情的婚姻,隻要孩子們能幸福,她也願意走進去。
季非墨開車在路上,大腦有些亂,忍不住伸手去摸煙,拿了一根放到嘴裏,猛的又想起自己即將和顧曉蘇再生孩子,而且他現在馬上要趕去醫院陪兩個女兒,而那兩個女兒身體都不好。
想到這裏,他即刻把含到嘴裏的煙拿下來,靠邊開車,找了個垃圾桶邊停下來,把這根煙連同那一包煙一起扔進垃圾桶裏去了。
等他趕到醫院時,已經是淩晨兩點了,他走進病房時雖然是躡手躡腳的,可依然把半睡半醒的曉蘇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來了?”曉蘇的聲音很低,幾乎是壓著嘴巴到季非墨耳朵邊問的。
“我來陪你照看孩子,”季非墨的聲音同樣也壓得很低,用手指了一下裏間,低聲的道:“你陪燦燦睡覺,我進去陪熠熠。”
話落,不等曉蘇同意,他已經把鞋子脫了,隻穿了襪子,躡手躡腳的朝裏間走去,深怕哪一步重了會驚醒到睡著的孩子們。
曉蘇望著他的背影,看著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忍不住劃過一絲久違的暖意,一種陌生的悸動在心裏漸漸的蔓延開來。
季非墨還愛不愛她已經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隻要他愛孩子,隻要他真心待孩子好,這,就足夠了。
季非墨來到病床邊,借助床頭櫃上的那盞鵝黃的小台燈,看著病床上熠熠瘦弱的臉,想到她那天在醫院停車場看見他時的激動,想到她罵他騙子,想到她不顧一切的撲上來抱住他的大腿就狠狠的咬那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