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蘇聽了這話就一愣,隨即卻不再啃聲了。
其實她很想說:季非墨,有些事情,尤其是過去留下的遺憾是永遠都彌補不了的,無論你現在怎樣對待我這個孕婦,可熠熠和燦燦都不會認為這是在彌補她們曾經在媽咪肚子裏的那段時光。
不過這話她到底沒有這麼說,因為她不想就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和季非墨去理論一番,而且就算理論完了,日子依然還是要過。
何況,曾經和過去,都不是他一個人的錯,隻能說是造化弄人。
李主任從婦兒醫院趕過來給曉蘇做產檢,當然不是李主任一個人,而是李主任和三醫院的林主任一起為曉蘇做的產檢。
現在的曉蘇走路已經有些困難了,於是季非墨就牽著她去的婦產科診室,
做了四維排畸彩超,三醫院最好的B超醫生,李主任和林主任親自坐鎮,季非墨也陪在曉蘇的身邊,然後大家一起看大屏幕上顯示出來的畫麵。
肚子裏的三個孩子逐一在大屏幕上顯示出來,三個孩子都發育得不錯,尤其是那個曾經發育遲緩的女孩子,現在已經明顯的追上來了,雖然體型不及兩個男孩子強壯,但是已經看不出發育遲緩的現象了。
當三個孩子強壯有力的心跳聲從擴音器裏發出來的時候,季非墨的手不由得把曉蘇的手握緊,聽著那清脆有力的,猶如小馬蹄在草原上奔跑的‘咚咚咚’的聲音,他手心裏居然全都是汗水。
他是第一次陪曉蘇進B超室,以前一直都是門外等著的,所以這是第一次和自己的三個孩子見麵,第一次真正的體會到等待做父親那種激動得不能言喻的心情。
和季非墨的激動相比,曉蘇顯得要平靜很多,因為她已經是第三次做母親了,而她真正體會到生命神奇的力量是在8年前。
那是8年前的冬天,柏林的冬天特別冷,當時她剛到德國幾個月,對那邊太冷的氣候還沒有完全的適應過來。
記得是10月上旬的時候,那時剛好要趕一門學科,剛到德國的她很多地方都跟不上人家的節拍,所以學習任務也非常的緊。
那時和她一起租住房子的日本同學藤原惠子就勸她說:“你一個女孩子,這麼小,又要上學,生什麼孩子啊?再說了,你把孩子生下來怎麼養?還有,孩子的父親以後會要這個孩子嗎?”
她當然知道孩子的父親不會要這個孩子,可她想要這個孩子,原本以為自己一邊上學一邊懷孕應該沒事的,可誰知道?
十月份,懷孕5個多月的她,肚子已經隱隱約約的能看出來了,好在柏林冷,平時衣服穿得多,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還不知道她是個孕婦,不過和她一起租住房子的惠子卻知道。
惠子勸她,不要太傻太天真了,她都還不夠20歲,去生什麼孩子啊,即使再愛那個男人,可那個男人到底也不要你了啊,你還幫他生什麼孩子啊?何況你生了孩子怎麼上學啊?
在惠子幫她仔細的分析下,然後又一再的勸說下,她終於去了一趟醫院,這也是她懷孕後第一次來醫院。
醫生聽她說不太想要孩子,當即就把她罵得狗血淋頭,說孩子就是生命,何況你懷孕都五個多月了,這孩子是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嗎?
當然不是,其實她自己原本也沒有想過不要,隻是被惠子說得一下子犯了糊塗,於是就跑到醫院裏來了。
後來醫生跟她說,即使你想要這個孩子,也該做產檢,當然,如果孩子在你肚子裏是畸形,到時你想要留下,我們也會勸你放棄的。
那是她第一次進的B超室,做的是彩超,也是她第一次見到肚子裏的孩子,心情那個激動,當時都熱淚盈眶了。
B超醫生當時還跟她說,孩子長得很好,不過要多注意休息,畢竟是孕婦,不能總不把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沒當回事一樣。
那天回去,惠子問她把孩子做了沒有,曉蘇搖搖頭,說自己這孩子要生下來,不做了,何況醫院也不給做。
惠子就罵她,說你傻啊?做過人流還去正規醫院?人家都找那些小門診什麼的,你倒好,跑大醫院去,大醫院當然不給你做流產手術了,別說你懷孕五個多月了,就是懷孕兩個月,人家也不幫你做啊?
惠子又問她還要不要做,說她認識地下小門診的醫生,如果要做,可以幫她聯係,費用不會很貴,而且還很安全。
曉蘇搖搖頭,說自己不要做掉孩子,而且她今天照了彩超,和肚子裏的孩子見麵了,孩子長得很健康,她很喜歡,她寧願休學一年,也不願意把孩子做掉。
正是因為那次的堅持,才有了今天的熠熠,而第一次和肚子裏孩子見麵的感動,是今生永遠都無法忘卻的記憶!
後來懷燦燦時也做了彩超,不過卻再也沒有第一次那種欣喜和激動得熱淚盈眶的情形了。
而今,第三次走進彩超室,第三次和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通過顯示器麵對麵,已經不再是她一個人,而是她孩子的父親守在她的身邊。
和她的平靜麵對相比,季非墨顯然要激動得多,她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手在顫唞,握緊她手的手心裏全都是汗水,一如當年她第一次見到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