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說了吧?”
“借口,都是借口!”麗娘開始瘋狂的掙紮,一張本身就惡意橫生的臉,此時看來,就像是一個蟲籠,隨著那寥寥無幾的頭發在空中來回的遊蕩,屍蟲和小蛇交替的在那窟窿洞裏進進出出,打探外麵的異樣。
神荼鬆了手,繞過麗娘,走到蔡鬱壘跟前,把那隻越來越黑的手伸到他眼皮下說:“你打算把她送到哪裏?”
“隻要不在地府裏受罪,哪裏都好。”蔡鬱壘拿出一張薄紙,在夜明珠下輕輕的揮了揮。
“我知道你在麗娘身上下了咒,他一離開那不見天日的地方你就會有感應。所以,神荼,我手上要是沒有點籌碼,又怎麼敢和你叫板?那寵物的生死簿,你要不要再看看?”
麗娘已經重新戴上了鬥篷,把自己又重新淹沒在墨色中。
朱雀也就顫微的走到神荼身邊,和他一起看著蔡鬱壘手中的薄紙。
那上麵,就是神荼給自己的人生嗎?
神荼默了一會,把朱雀拉進懷裏牢牢的圈住。用一種王者的氣勢說道:“魚死網破,未嚐不可。”
“神荼,你當真不在乎你懷裏的人有命活到明天?你當真就願意看著你千辛萬苦領回來的人,今晚就煙消雲散?”蔡鬱壘並不知道,太白已經把鬧鬧塞進了鳳凰的身子。他也不知道,鬧鬧如今,已經算得上不死之身了。
神荼淡然的表情,大大的刺激了一心認為勝券在握的蔡鬱壘。
朱雀的耳朵上被神荼用手掌蓋住,聽不到任何嘈雜的聲音,隻能看到那些鬼魅般的身影一個一個的從天而降,迅速的戰成兩排,手拿著各種各樣的家夥,把包括麗娘在內的四個人圍到了中央。
夜明珠啪的碎掉,一時間黑的不見五指。
“恭迎閻羅大人!”
地府裏已經過了三日,朱雀被軟禁在神荼的府邸不得四處走動。
考慮到他是苦道山的弟子,日後說不定會在天上謀個一官半職,十殿閻羅對朱雀格外的優待。
雖是鬼帝的府邸,雖然神荼之前一直不喜歡亮堂的地方,但是為了遷就朱雀,還是派鬼差給點上了四盞長明燈,將這間府邸照得亮如白晝。
朱雀在這裏等這間屋子的主人,等他的先生。
僅有的幾卷書畫已經翻得有些膩,卻也隻能耐著性子再翻一遍。除了這些書畫,朱雀找不到這屋子裏還有什麼事可以供自己打發時間的。
屋外站崗的鬼差一天換兩次班,每次換班的時候,都會給自己送來相應的吃食。看那樣子,應該是去陽間的酒樓裏買來的,還冒著熱氣。
既來之,則安之。
這是神荼被鬼差帶走前,對自己說的話。
他讓自己在這件並不陌生的屋子裏,等待他的歸來。
地府的規矩到底如何,朱雀並不是很清楚。硬塞生死簿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可輕可重。
不過想著自己已經是鳳凰的身子,任它再怎麼牽扯,也不會把太白這寶貝的命都收了去。所以,朱雀並不害怕自己會擔些什麼責任。他唯一擔心的,是神荼。
自己被神荼拉進懷裏的時候,還在感歎這麗娘身上的血腥味太重,隔了一個身子還能直衝鼻尖。
等到神荼被帶走,自己在這屋子裏坐好,又點了燈,才發現,手掌裏,已經是一片的濡濕。
是神荼的血。
他受了傷?
門口站崗的鬼差想來也是個長舌鬼,幾句誘惑沒禁住,就一五一十的說出了那些朱雀不知道的往事。
當日的西方收妖,如今說來就如昨日一般鮮活。那屍骨成堆的山頭,已經不知道被清理成了什麼樣子,是芳草叢生,還是碧枝連天,都不重要了。那個為了去苦道山尋自己的人,雖未親眼所見,卻一刀一刀的,鐫刻到了自己的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