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是你的,”她連忙解釋,“早就是你的了!”
“噓——”他點住她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出聲,“什麼都不必說了,你想多待幾天我便陪你,隻是——”
“隻是什麼?”她心尖莫名一緊。
“別再把我忘了。”他的笑容裏平添一絲苦澀,看似玩笑,實則深沉無比。
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她有些錯愕,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
許多年後,莊漣漪想起這一天,依然無比後悔。
這恐怕是她這輩子做過最惡毒的事,不知出於什麼想法,仿佛著魔了一般,逼著她一定要這麼做。
楊三小姐大概還不知道令狐南的真正身份,因為,她仍喚他“表哥”,那一天,她躲在樹後,聽得分明。
於是,她畫了一幅令狐南的畫像,在他們訂親的那一天,親自送往綠柳堡,當著楊三小姐的麵,說這就是她失蹤已久的丈夫。
當時,她帶著幸災樂禍、隔岸觀火的心情,很想看看楊元敏的反應。仿佛隻是想讓對方稍微不快,沒有太多惡意。
然而,她錯了。
她永遠都記得楊元敏當時臉上的表情,震驚、痛楚、難以置信……這樣水晶般單純的女子最受不得欺騙,她知道。
報複的筷感瞬間而過,隨後,她不禁歉疚。
萬萬沒料到,楊元敏性情這樣剛烈,當場堅決退婚,壓根不希罕那太子側妃的頭銜。
是她親手斬斷了這段大好姻緣,隻因心魔作祟……
令狐南應該不會放過她吧?果然,當天傍晚,他尋到了她所住的客棧,一腳踢開了她的房門。
她靜靜坐在房中,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甚至比他祭拜榮嬪那天的臉色更加嚇人……
“殿下來了,”她維持著僵硬的微笑,“漣漪給殿下請安——”
三十五
“公主不待在京裏,怎麼跑到棠州來了?”令狐南盯著她,低啞質問:“有人知道公主擅自出京嗎?”
“特意來瞧瞧殿下納的側妃啊,”她雖然滿懷歉意,卻忍不住負氣道:“若非本宮親自前來,還不知道殿下另結良緣了呢。納妾難道不須本宮同意嗎?”
或許,她對楊元敏愧疚,可是對他令狐南……她實在不覺得自己有哪裏對不住他。
“公主是在怨恨我吧?”他沉聲說:“我知道,這些年冷落了公主——但公主何必連累無辜的人?”
“我隻是想看看她的反應……”莊漣漪說得有些心虛,“卻沒料到她的反應如此之大……”
“若換了別的女子,知道我的身份定會興奮不已,但元敏,她是例外。”令狐南語氣中忽然凝聚無限辛酸,似體力下支,頹然坐到椅上。
聽說,自那日後,楊元敏就病了,他守在榻前悉心照顧,累得連續幾日不得好眠。看他雙眼通紅,臉色青白,就可知楊元敏在他心中多重要,他又有多心痛。
莊漣漪不由得鼻尖一酸,捧過一杯熱茶,遞到他手裏。
她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沉默,每次麵對她,話說不上三句,隨後,就是這死寂般的沉默。
可笑啊,他們甚至連架都吵不起來,如何做正常的夫妻?
她暗自歎一口氣,糾結在胸中的鬱悶,仿佛紆解了。
凡事看開了,也就好了。
這一回,他卻沒有拒絕她,默默飲了茶。人在脆弱的時候的確需要一點安慰。
“殿下有沒有想過,早一點告訴她,反而是好事,”莊漣漪猶豫道:“成了親後,她會更加怨恨殿下吧?”她不知自己哪裏來的好心,居然勸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