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辭仰頭微笑:“爹請放心,我想他值得。”
她的笑容清澈見底,清晰得仿佛能看到她眼底愉悅的幸福,散發晶瑩澄澈的光芒。脫口而出的話卻像是在心口盤旋無數地歲月,那麼輕而易舉。那麼理所當然。
慕青山將她攬到身前。“爹相信你的選擇,相信你不會看錯人。”
靠在父親的胸`前,感受久違地溫暖。婉辭眼眸裏微有淚光閃動。卻固執地不願流淚。“爹,倘若當初可以選擇的話。我卻還是寧願能時時刻刻見到你,可以與你同享天倫之樂。”
慕青山寵溺地笑道:“可是爹卻寧願你嫁給值得你傾心相待地人。”
婉辭輕輕拭去眼角的淚花,淺笑問道:“爹近來可好?”
慕青山早已明白她的個性,不願探究傷感的話題,便順著她改變談話內容。“很好。雖然一時半刻不得自由卻亦是值得,這兩年裏將所有典籍翻閱完畢,想必能完成皇上的要求,製定符合他心意地法典。”
婉辭眼睛一亮,這才明白蕭霽睿的深意。“正是可以將爹爹的長處得以呈現,也可確保這些日子爹爹的安全。”
慕青山含笑頷首,深深地凝視她,似要把兩年的別離統統補償。“婉兒,你性情雖然隨遇而安。遇事沉著冷靜,到底此刻非孤身一人。爹爹不能在你身旁保護你,端看你自己。”
婉辭靜默點頭。
“告訴爹。澤兒長得可肖似你?”慕青山笑問道。
提起幼弱的稚兒,婉辭眉目裏傳遞溫馨的快樂。“很像我。眼睛卻像極了皇上。很有神采,卻不是個安靜的孩子。”
慕青山樂嗬嗬地道:“小時候的你何嚐不淘氣。倒是長大後益發沉靜,偶爾才見你俏皮歡悅地模樣。你卻不知,那樣的你才是爹最樂意看到的。”
婉辭垂首淺笑:“那時爹爹心結久久未除,我又怎能任意妄為地生活?”
慕青山疼惜地拍一拍她:“你從小便是外冷內熱的性子,心中為旁人地顧慮甚多。不了解你地人甚而不能理解你的苦婉辭笑道:“爹爹這話便錯了,若是不了解地人便稱不上是苦心。我不過求心安理得與順其自然,不會特意為誰苦心孤詣。除非,那是我真正在乎的人。”
“你能這般想我也能安心地回去。”穆青山微笑點頭道,“婉兒,好生照顧自己。即便有一日,榮寵淡去,爹爹也相信我的女兒有足夠的智慧與堅強去麵對。”
“爹爹這麼快便要回去麼?”婉辭眼底微露一絲詫異。
慕青山點一點頭:“本是皇上開恩,我們卻不能得寸進尺。婉兒是聰明人,會明白爹爹的心意。”
婉辭纖手不自覺地握住父親的袖口,懇切地搖頭。“若是過了今日,下一次見到爹卻又不知是何年何
她甚少流露真情,隻因自小目睹娘親濃烈的愛恨而極力克製,久而久之便成為天性。麵對相依為命的父親那種骨子裏的依戀卻不由自主地顯露。
慕青山身子微微一震,再度將她攬至胸`前。“爹同樣舍不得你,可眼下不能出絲毫紕漏。一子錯滿盤皆落嗦。”
微微抬首,淡定從容的表情重新回到婉辭眼底,低聲道:“爹爹,我明白。”
為換得良機蕭霽睿處心積慮,犧牲良多,她是最明白的。若是因她而失去先機,對蕭霽睿最是不公。“爹爹請保重。”
慕青山頷首道:“你也是。”
堅持送慕青山離開,遠遠地任轎子在她視線裏漸行漸遠,眼前愈加模糊。一別兩年終究來去匆匆。她忽然能夠理解貞妃待蕭霽睿視如生命的愛戀。隻因她的世界裏唯有他的存在最是真切,也唯有他能一路陪伴她。
回到寺裏向熟識的小沙彌打聽,蕭霽睿仍與塵光大師在禪房商議,尚未得空。謝絕旁人的陪伴,婉辭一人在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徘徊流連。
無端地在重華殿停駐腳步。那裏依稀是記憶裏靜默沉寂的色澤。婉辭每每來到這裏都會有種感覺,被重重枷鎖覆蓋的重華殿裏鎖住的是一段不得見天日的回憶。
她不自覺地伸手,那看似牢不可破的枷鎖竟然應聲而落。婉辭微微一怔,原來竟是沒有鎖上的,她便推開門。久不見陽光的屋子裏彌漫的是潮濕的甚而腐朽的味道。
那日她與蕭霽睿在這裏談及定嬪與貞妃的事,未曾細細打量四周。雪洞一般的屋子裏隱隱散發抗拒人探究的疏離。
婉辭覺得窒息的壓抑。
轉身想要離開,產後尚且孱弱的身子卻忽然一軟。她眼明手快地握住桌沿一角,不等她穩住身形,眼前的一幕便令她目瞪口呆。
那原本毫無縫隙地牆壁驀然緩緩拉開,她驚駭地望見一幅與人齊高的畫,畫中女子美目盼兮、高貴中見疏離。
題語字跡分明:壬戌年中秋夜賀端柔十六生辰。沒有落款。
那眉目卻是有些熟悉的。
腦海裏迅速地掠過一張麵孔,高傲尊貴,冷漠而不得親近。“竟然是他。”婉辭訝然,將前因後果聯係起來,許久盤踞的疑惑迎刃而解。啦啦,藏了好久的秘密要揭開啦
不知道有沒有人知道婉辭說的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