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兒常被公主打嗎?」
看到父親好奇的神情,她不禁微紅起臉。離開皇城的這兩個月,馮素貞雖已大略交代過兩年來的“馮紹民”生活,但對於自己與天香的夫妻關係,她一直都把其視為禁忌而說不出口。
若是讓老父親知道女兒竟跟另一名女子耳鬢廝磨熱吻親密,馮素貞恐怕要先擔心他的健康而不是自己的殘廢了。可是,又實在很想找個人談談。這些迷惘和從未體會過的情感,究竟該冠予它們什麼樣的名詞?馮素貞已再也壓抑不下想解開疑問的衝動。
「倒也不是常被打。公主的性情頗為衝動,一有不順己意的地方就大發雷霆,成親之時公主又很討厭我,恨不得天天叫我頂甘蔗…」想起那時候的吵鬧,她不禁笑得像個頑皮的孩子。「不過,公主是個善良純真的女孩子,隻要知道她沒有太大的惡意,我也不會在意她總是動不動找碴耍花樣來整我的事。」
「素兒、我可憐的素兒。」馮老爺雖是這麼說,但嘴角也盡是笑意。「讓我想到當年娶你母親的狀況啊,她也是一發起脾氣來就絕不讓我好過。」
馮素貞與父親相視一笑後,繼續道:「公主是個率性可愛的女孩,最近更是成長為溫柔識大體的女性,我想…任何男子得妻如此,都是幸運的。」
一手下意識地俯著衣口內的小飾品,她輕歎一聲。
「不知道她現在如何…皇上的病怕是無藥可解,她一定很難過吧…希望張大人他們能多陪在她身邊。公主的堅強大多時候隻是逞強罷了,畢竟皇宮就是個絕不能在他人麵前示弱的地方,可她其實是很怕寂寞又很愛哭的…如果結局一定得是如此,至少那時候我該多陪陪她,卻又總是惹她那麼傷心,我實在…」
「素兒。」
馮素貞楞了一下,語氣慌亂。「啊、我居然自言自語起來了,對不起,爹,我——」
馮老爺揮揮手,表情仍是柔和。「你與兆廷的事呢?我也想知道你們兩人現在如何了。」
「我與兆廷?」用著一種莫名所以、彷佛不理解為何自己的名字會跟那個人的名字擺在同一句話裏的口氣,重複了一遍問題。
「是啊,你與他真是沒結果了嗎?你…放得下嗎?」
原來是指這個。馮素貞眨了一次眼睛。不,倒不如說是,本來就該是指這個。「爹,兆廷與他的妻子鶼鰈情深,這兩年來…我看著兆廷與劉倩相處的情景,看著他終於接受身旁深愛他的女子,我是既高興又安心的。因為,我已不想再見到有人為了追逐夢中的影子而舍棄現實的幸福了。」
馮老爺呼出一口氣,似乎是放心下來了。「你能看開就好。兆廷那孩子本就命運坎坷,父母雙亡家道中落,如今能得到安穩快樂的生活,也是上蒼給他的補償了。」
是啊。馮素貞認同地點了頭。
「那麼…」用著懷疑又期盼的口吻,馮老爺問道:「素兒可有另外喜歡的人了?例如,你總不斷摸著的、那觀音像的贈送人?」
「這個、這個不是——」馮素貞的臉漲紅,結結巴巴地解釋:「這是、這是公主送我的,不是您想的那樣,爹!」
明顯地失望了,馮老爺讓肩膀靠著馬車椅背,胖胖的身體東搖西晃地隨馬車震蕩移動。「我還在想是素兒的意中人呢,真可惜。」
馮素貞苦笑了一下,不禁又探了探觀音像,直到察覺父親投來的奇妙視線,她才總算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而緊張地放下手。
「爹,您也是因為與母親相戀而成親的吧?」她鼓足了勇氣,一字一句地斟酌。「既然如此,為何能在母親死後的第二年就娶後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