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中的黑腳印(1 / 3)

地洞中的黑腳印

銀行主管葉利借值班的下屬脫崗偷情的機會,

盜走金庫中的巨額現金,並妄圖嫁禍他人……

如果朋友們還對我第一次的辦案經曆略微有點印象的話,那麼你們就應該不會忘記緋衣小姐在怎樣的慘狀下香消玉殞,就在我們的偵查到了最為關鍵的那一個夜晚,卻意外地又發生了另一件案子。因為上級指名讓程菲親自負責偵破,所以我們無比痛心地錯過了拯救緋衣的最佳時機。突發的案件說起來是那樣的平淡無奇,但因為我們在上麵花費了極不情願的一整晚時間,所以我直到現在想起來還是那樣的記憶猶新恨意難平。

那天傍晚我們簡單吃了個晚飯,程菲點上一支煙剛剛準備跟我聊一些案件進展情況,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我內心強烈地預感他接的這個電話會與我們目前所偵查的緋衣案件有關,但我萬萬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另外一件案子,一個郊區小鎮儲蓄所的金庫被盜了。程菲在中午就接到了局長的電話,但是因為我們偵辦雅然之案抽不開身,程菲便讓副隊長帶著幾名偵查員先去勘驗現場了。而他現在接到的這個電話,隻不過是上級部門的一個催辦通知而已。

“啊,藍雨,我一直以為我可以成為一名合格的領隊人,帶領你們把所有罪惡都滌蕩幹淨,但事實往往是這樣的不盡如人意,一些突發性案件總是打亂我的計劃,如果我要親自參與這一件案子的偵破,往往就得丟開那一起案子,給那些作惡者留下許多轉移或是銷毀證據的時間。毋庸置疑其他的那些偵查員也都具備超乎尋常的智慧和能力,但我總是無法十分放心地把一些重大的案件完全交給他們,也許我得立即改變這種工作模式了,再這樣下去我不僅會扼殺許多優異的後起之秀,而且對我們的整個刑偵事業也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

“千萬不要那麼說,尊敬的長官,來警隊這麼多天我已經注意到了,並非所有的案子都是你親自接手,對於那些線索明了、情節簡單的案件,你不也非常放心地交給副隊長他們去偵破嗎?與其說你懷疑自己事必躬親掩蓋了下屬的光輝,還不如說你為自己分身乏術而感到苦惱!”

“我暫且先認為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吧,好啦,假如你感覺今晚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的話,那麼你完全可以回家休息一晚。”

“不,我倒要親眼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打亂了我們的計劃,令你這樣一個大偵探也為之感到苦惱呢!”

“好吧,如果你再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那麼我們現在就緊急出發吧。穿上裏間的那一件大衣,秋夜的鄉村已經有些寒氣襲人了。”

於是我便坐進程菲的車裏跟著他出發了,當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副隊長和鎮派出所的所長已經在那裏等候了,夜幕下一幢黑灰色磚混結構的二層小樓,在幾柄強光手電的照射下顯得詭譎幽森,充滿某種怪誕的味道。

副隊長和程菲簡短講幾句話,便把一個身材矮胖、麵色粗黑的中年人領到了我們麵前,介紹說他是儲蓄所的主任。

“這是我們警隊的程菲隊長,這是儲蓄所的葉主任。”

“你好。”葉主任的眼裏閃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光,不知他是因為儲蓄所金庫被盜感到無法向上級解釋而躊躇,還是對我們能否破案而心存疑慮。

“簡單介紹一下案情吧。”程菲握了一下他的手說。

“我想我們還是到室內坐下說吧,外麵又黑又涼。”銀行的主任扭頭看了看拉起警戒帶的現場說。

黑暗中我看見程菲的眉頭皺了一下,他回頭望望副隊長問:“現場封鎖了嗎?”

“已經封鎖了,我們讓銀行的職員全部在派出所裏等候,鎮派出所的一位警員和我們的一位隊員在那裏看護。現場已經勘驗過了,所有涉案人員的筆錄也已經取完了,現場上也有鎮派出所的一位警員和我們的一位偵查員。”

“很好,我現在進去看一下現場。”他從車裏拿了他的手電筒,抬腳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叫我說,“藍雨,你也來。葉主任你稍等片刻。”於是我便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弓著腰用手抬起隔離布帶鑽了進去。

那位執行警戒任務的同仁向程菲招手示意,程菲表情嚴肅地點點頭,低下頭仔細地觀察燈火通明的室內和外圍的狀況。

金庫失盜的儲蓄所是一幢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坐西朝東的二層磚混樓房。南側有一個鐵門,直通後院,營業廳從正門和後院的小門均可以進入。一樓分南北兩間,北間為營業大廳,南間北部正中有一金庫,與北間相連,大略呈“回”字型結構。金庫的門朝南開著,金庫內放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空的鐵箱。南間的東南角和西南角各放著一張床,床頭中間放著一張辦公桌。出了南間的門是一樓的樓道,有一扇小鐵門通後院。樓道牆壁上掛著一些消防器材,靠牆立放著一些雜物。後院靠西牆是三間平房,南麵一間是儲菜室,中間是夥房,北麵是食堂。

程菲在後院裏轉了一圈,捏著手電筒挨個兒看了儲菜室、夥房和食堂,然後上了二樓的宿舍,派出所的一位治安警正在走廊裏站著,程菲向他打個問候性的手勢,然後進入宿舍察看。在其中一間宿舍裏,他看了看桌上一個空置的煙灰缸,又走到窗台邊看了看一個盛了好幾根煙屁股的煙灰缸,然後透過窗戶玻璃俯視樓下的大街。在房間裏拍了幾張照片之後,就走下樓梯再次進了南間。打開金庫的門,程菲彎下身子低著頭仔細地察看金庫內的陳設。桌子下麵鋪的一塊陳舊五合板顯然引起了他的注意,程菲揭起那塊五合板,一個黑黢黢的地洞赫然出現在眼前。見此情形,我幾乎就要叫出聲來。程菲用手電筒照照洞內,默不作聲地蓋上五合板,掩上金庫的門,又在房間的地麵上四處察看。他的目光在辦公桌下稍作停留之後,又揭起床單低下頭朝床底下瞅去,這一瞅,程菲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藍雨,我一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你過來幫我抬起床下這塊廢棄不用的木板好嗎?”

“沒問題。”

我走過去,和程菲每人抓住一角,把木板掀了起來,令我們驚奇的事情發生了,木板底下又是一個大洞。

程菲拿出手機撥通:“金庫下麵的地洞勘驗了嗎?嗯,知道了。”

“好啦,藍雨,和我回到鎮上的派出所裏去喝杯熱茶吧,在這個秋風蕭瑟的夜晚,我想我們絕不會空手而歸的。”

“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已在你的掌握之中了。”

“不敢那麼說,當所有的證據彙集在我們麵前,剔除那些表麵的假象,那麼剩下的就是無可辯駁的實質了。”

“但是,直到這個時候,整個案件的脈落在我的頭腦中還是一點也不夠明晰。”

“會一點一點地明晰起來的。等我們到了派出所裏的時候,我們可以先看一看勘驗筆錄和每個人的證詞。記住,有關案件的情況沒我在場,你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起。包括派出所的警員。”

“我會做到這些的。”

兩個人挑起警戒帶出來,還沒直起身子,就聽到街上傳來一個女士粗野的叫罵聲:“劉俊祥,你給我滾出來。你這麼晚了還不回家,想幹什麼?”

我們趕快走過去察看情況,看見一位體格威猛的胖女士正在揮舞著手臂向葉主任憤怒地喧囂,銀行主管麵露惶恐之色,一邊解釋一邊往後移動腳步。程菲走過去掏出工作證用手電照射著正麵遞到她眼前:“不論你是什麼人,你都要明白我們正在做什麼,請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葉主任尷尬地介紹:“她是信貸員劉俊祥的妻子。”

“我並不想妨礙你們做任何事,我來隻是要接我丈夫回家。”胖女士看了看神情嚴峻的程菲,有點兒膽怯。

“我們還有一些小問題要詢問一下你的先生,請你配合。我想不到天明的時候,我們會把他安全送到家裏的。”

胖女士狐疑地看了看我們,又仔細看了看程菲的證件,再看看拉起警戒帶的儲蓄所,似乎大略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粗魯地說:“程隊長,我聽過你的大名,你們深夜來到這裏,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我相信你。我想劉俊祥那個蠢貨還不至於在你眼皮底下去尋花問柳吧,我走了,程隊長,你答應我的事情可要做到,趕天明你把劉俊祥送不到家裏,我就到你家裏去要人。”

程菲冷笑一聲:“我會做到的,你回家耐心等候吧。”

胖女人一邊低聲叫罵,一邊走過去坐進路邊等候的一輛出租車裏,心有不甘地離開了。

“走吧,葉主任,剛剛經曆了驚魂一刻,讓我們到派出所裏喝杯茶壓壓驚吧。”於是派出所長走在前麵,我們三個人跟在身後,一齊走到了不遠處的派出所裏。

在西頭的一間辦公室裏,所長為我們每人倒了一杯水端到桌上,指指桌旁的水壺示意我自己添水,然後就走出去了。

在這個涼風習習的夜晚,喝一杯熱茶確實能一掃滿身的疲憊。程菲一頁一頁地認真翻看從副隊長那裏拿過來的筆錄,看完一份就遞給我繼續看下一份。約摸過了二十分鍾,當所有的材料都從程菲手裏轉移到我這邊之後,他終於轉過身來對心神不寧的葉主任說:“好了,現在,請你介紹一下案發的經過吧。藍雨,你記錄。”

我迅速地把最後一份筆錄看完,又拿出空白的筆錄紙寫好文頭,等待著程菲提問。程菲和銀行主任寒暄說:“不好意思,葉主任,我的煙盒不知放到哪裏了,你能給我一支煙嗎?”

“當然,當然。”葉主任掏出煙盒取出一支遞給程菲,舔了一下幹澀的嘴唇,把所長倒給他的那杯水吹了吹茶葉喝掉一大半,然後看看我又看看程菲,把目光遊離了一下說:“我們儲蓄所裏共有八個職工,四男四女,四位女職工中有一位是出納員,一位是會計,兩位是營業員;男職工裏麵除我之外還有兩位信貸員,一位金庫保管員。今天在崗的有七人,會計一大早就到城裏分行辦事了。中午12點鍾下班的時候,依照慣例,我親眼看著金庫保管員何旭有把當天的現金32萬元鎖進了金庫,才放心地和五位職工一起到後院去吃飯。何旭有因為家裏有事,連飯也沒有吃就直接回家去了。和職工們吃完飯之後,信貸員劉俊祥到金庫去值班,張林出去拜訪他的一位朋友,我就到樓上的宿舍去午休。下午兩點半上班的時候,金庫保管員何旭有打開金庫,發現金庫內的錢箱居然空了,裏麵的32萬元現金不翼而飛。我一看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就一邊叫何旭有打電話報警,一邊走到大廳裏撥通了分行的電話,向上級報告了這個駭人的情況。”

“現金是怎麼丟失的呢?”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因為金庫的門鎖完好無損,並沒有任何被撬的痕跡。我想,不排除是我們內部的人作案吧。”

“內部的人,你認為誰有嫌疑?”

“這個沒有證據我可不敢亂說,今天中午就劉俊祥一個人值班,可是下午上班之後現金就沒了。”

“嗯,你反映的情況非常有價值,我們會進一步調查的。你們每天中午值班幾個人?晚上值班幾個人?”

“我們每天中午值班兩個人,一男一女,今天中午是劉俊祥和會計範梅,但是範梅到城裏去了,所以隻剩下他一個人。我們晚上值班隻安排一位男職工,女同誌不值班。因為現金不在金庫過夜,每天下午五點,運鈔車就把它們都運走了。”

“今天會計進城辦事,中午你也沒有再安排一個人替她代班嗎?”

“因為一直以來本所並沒有發生過什麼意外事故,所以我臨時疏忽了,再沒有增加值班的人手。”

“你們值班的序列是臨時安排的還是提前安排的?”

“都是提前安排的,一般來說,本周的值班表都是上個禮拜的周日作出的。”

“張林和何旭有有事外出,是否需要向你請假?”

“當然,啊,不過一般不需要,隻要中午不是他們值班,非工作時間他們都是自由的。”

“談一談你的個人情況吧。”

“我叫葉利,今年46歲,擔任鄭莊儲蓄所主任已經3年了,3年以前是本儲蓄所的副主任,參加工作已經27年了。”

“再談談另外幾個人的情況。”

“進城辦事的會計名叫範梅,今年34歲,是2年前從其他儲蓄所調過來的。今天早上,因為幾筆未達賬項,她到分行核對去了;兩位營業員都是今年剛調來的,一個28歲,一個30歲;出納員周晶,29歲,來這裏工作也已經3年了。信貸員除了劉俊祥之外就是張林,在這裏工作4年了,僅僅比我短一年。”

“剛才街麵上劉俊祥的家屬是怎麼回事?”

葉主任臉上立即露出了某種壞笑:“啊,這在我們行裏幾乎盡人皆知,劉俊祥的家屬河東獅吼,嘿嘿嘿,每天下班劉俊祥要是晚回家一分鍾,第二天早晨保證會體無完膚奄奄一息地來上班。”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但是程菲仍然保持著他的嚴肅表情。不過我看得出來,他也在竭力忍著。

“那麼,今天中午你在做什麼?”

“我剛剛已經說過了,吃過午飯,我就到樓上的宿舍午休去了,一直到兩點半上班之前,就再也沒有下過樓。”

“那麼,在午休期間,你有沒有聽到過什麼異常的動靜呢?”

“沒有,我這個人睡覺睡得很死,家裏我太太常開玩笑說,睡熟了把我扔到豬欄裏,我也不會知道,嗬嗬嗬嗬。”葉主任說著笑了起來,笑了幾聲也許覺得這種場合不適宜開玩笑,才趕快又合上了嘴。

“那麼,從發現金庫失盜到我們的偵查員來到現場,你都做了些什麼?”

“我吩咐我們的職工不要在房間內走動,注意保護現場,然後一直站在儲蓄所的門口等,直到那幾位警官到來為止。”

“那麼,在那一個時間段裏,其他的職工都在哪裏?”

“我叫他們站在後院裏,看護設有金庫的南間。事實上,我們等了也隻不過是十分鍾時間,你們警隊的譚隊長就到了,接著把我們全部帶到了派出所裏。”

“你們宿舍的清潔衛生具體是誰負責的?”

“其他人的宿舍都是自己打掃的,我和劉俊祥住的那間宿舍裏,劉俊祥的東西自己收拾,而我辦公桌上文具之類的出納員周晶可以幫忙清理一下。”

“啊,我的煙盒找到了,葉主任,抽支煙吧,抽完了這支煙。你到派出所東頭那間辦公室裏和你的職員們一起坐一坐,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一下會計範梅。”

“好的,程隊長,我非常樂意配合你們的工作。要知道,我作為儲蓄所的負責人,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向上級交代,上級那麼信任我,可是我卻辜負了他們的期望。給我處分是一定的了,但是,我還是想盡量地協助你們把失款追回來,減少國家的損失。”

“我們會的,你去吧。”

我把葉主任領到東頭的辦公室裏坐下,又叫了會計的名字。在我站在門口觀察那幾個職員的時候,所長對隨他出來的警員小聲叮嚀道:“在我離開的時候,切記不要讓這些人相互說話,明白嗎?”

“我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你做得很好,去吧。”

我看了一眼隊裏的那位同仁,發現他正在用鷹隼一樣的目光盯著屋內的每一個人,於是我們放心地帶著會計範梅回到西間的辦公室裏。程菲仍在閱看幾分鍾以前我做的記錄。所長把會計介紹給程菲說:“這是儲蓄所的會計範梅。”

程菲示意我做記錄,拿眼打量了一下這位三十多歲的銀行會計,目光在她的頭頂稍做停留之後,單刀直入開始問話:“談一談你今天上午的行蹤吧!”

我在落筆之前,目光受程菲舉動的影響不經意間在會計的頭頂上盤桓了一下,發現這位衣著時尚的女士居然把發卡戴歪了。

而我們的觀察對象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略有些緊張地看了看我們說:“我在下午已經陳述過了,你們也已經作了記錄,如果我再次重複有助於你們早日破案,那麼我將非常樂意再講一遍。今天早上,因為有幾筆未達賬項,葉主任叫我到城裏的分行去對賬。快到中午的時候我對完了賬,就沒有回來,徑直去了城裏的家裏,吃完飯午休了一陣。下午上班前坐了一輛短途客車剛剛行至半路,主任打電話問我在哪裏,我說我在車上,他說所裏出事了,讓我趕快趕回來。可當我趕到儲蓄所門口的時候,你們城裏的警察就已經到了,然後把我們帶到了這裏,直到現在。”

“你說你到城裏去對賬是奉了葉主任的指派是嗎?”

“是的,主任一向是個做事很有計劃的人,對他一些提前安排某些工作的做法,我們已經習以為常了。”

“好的,再跟你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吧,你之前跟我們的偵查員們談到你的丈夫在外地工作,他大概多長時間回家一次呢?”

“嗯,”範梅緊抿著嘴唇沉思了一陣,“我認為這屬於我的私人問題,而且跟案件無關,我可以不作出回答嗎?”

“我們問起的每個問題,都是跟案件有關的,請你如實回答。至於那些確實涉及到你個人隱私的問題,我們盡量不問,而且即使知道了也要想方設法忘記,我們警察破案需要的是事實和邏輯,而不是他人的私密消息!”

“好吧,其實也沒有什麼,他平均一個星期回來一次,我們夫妻倆的感情非常好。”

“你的孩子現在正在上幼兒園?”

“是的,因為我結婚有點晚了。”

“在西街的小天使幼兒園分園是嗎?”

“對。”

“好了,我想我現在暫時再沒有問你的了,你的挎包就在你身上嗎?好了,你可以背著它直接回家了。”

“好的,程隊長再見。”這個風韻猶存的女會計用某種難以捉摸的眼神望了我們每個人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間。

程菲撥通副隊長的電話作出某項安排之後,抬起頭來笑著說:“接下來,我們該問一問那位嚴重失職並有盜竊嫌疑的值班員劉俊祥了。藍雨,不知你剛才有沒有仔細閱讀過,他前麵談到的短短幾個細節,居然是漏洞百出的,接下來我們隻需略微改變一下詢問的次序,那麼今晚的第一個線索或者是一個決定性的線索就要浮出水麵了。”

“你是說他的嫌疑最大?”

“最大暫時不能說,但嫌疑是無法排除的,你想,今天中午隻有他一個人值班,而金庫就在他值班期間被盜,他能沒有嫌疑嗎?啊,西間的辦公室門響了,我想所長已經把他帶來了。”

信貸員劉俊祥長著一副修長的身材,俊朗的麵孔,如果不是今天碰上了金庫失竊的案子,那麼我們在其他任何場合與他邂逅都不會把他跟任何一點不愉快的事情加以聯係,因為他給人的第一感覺是那樣的彬彬有禮且令人樂於接近。程菲看見他進來,微微點了點頭,也不發問,隻是盯著他的眼睛。

信貸員在這樣的注視下理所當然顯得不自在起來,他似乎是低下頭想了一些什麼,然後鼓足勇氣抬起頭來向著程菲說:“警官先生,我想我什麼都已經談得很清楚了,巨款失竊我有責任,但我想我在值班期間去趟洗手間也並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罪惡。”

“你是說你去了一趟洗手間是嗎?”

“是的,我是一個有著完全人身自由的公民,遇到這樣正常的生理現象,我想我也沒有必要向主任請假。”

“你們平時隨便出去一下都需要向主任請假嗎?”

“雖然不必履行書麵的手續,但至少在口頭上要通個氣。”

“你在洗手間裏待了多長時間?換一種問法,你離開金庫值班室多長時間?”

“也就是十幾分鍾時間吧。”

“在你們宿舍的盡頭就有洗手間,你為什麼要走到街麵上去呢?外麵有更適合你去的洗手間嗎?”

“我沒有到街上去。”

“你去了!”

“……”信貸員漲紅了臉,嘴唇動了半天,最後說,“就算我去了,但是你也要知道,我值班也不單單在金庫值班室裏,我還要隨時到外麵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動靜。”

“那麼你在外麵看到了什麼動靜呢?”

“什麼動靜也沒有看到,然後我就又回到了值班室。”

“你出去的時候,值班室的門上鎖了嗎?”

“鎖了。”

“在街上你停留了多長時間?”

“可能有十分鍾。”

“那麼你在接受第一次詢問時為什麼要撒謊呢?”

“……也不是撒謊,我覺得就是上了趟洗手間,裏麵和外麵並沒有什麼區別,所以就沒有談。”

“既然你覺得沒有區別,那你為什麼不說你去了外麵而非要說你在樓上的洗手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