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愧疚與愛，截然不同。”
就像此刻的我，雖有愧疚，但能讓我在這些痛苦中留下的，隻有愛。
淩霜當時似乎輕如浮羽一般笑了一下，一縱即逝。
然後，淩霜又變回了那個對仇焰很冷漠的淩霜，仿佛他的存在可有可無。仇焰並不介意，他樂嗬嗬得在與淩霜的點滴中尋找著甜蜜。
淩霜的睡眠很淺，常常深夜便在噩夢中驚醒，痛苦地抓著頭發低嚎。仇焰為免淩霜抓傷他自己，便會死死地製住他的兩手，無視淩霜用力地掙紮狂踢，直到他漸漸沒有力氣，再次安靜下來。
而可喜的是，仇焰發現淩霜不再排斥他的擁抱。每當淩霜力竭之時，仇焰便將他輕輕擁入懷中，為他擦拭額上的汗水，輕輕地拍著淩霜的後背，直到他沉沉睡去。
久而久之，仇焰已經冠冕堂皇的與淩霜同榻而眠。
雖然淩霜在醒時總會表現出反感的態度，但嘴上並沒說什麼。
偶爾有一次，仇焰熟睡時卷走了被子，感到冷的淩霜本能地往仇焰懷裏靠，仇焰迷迷糊糊間便將他摟入懷中，兩人四肢糾纏一覺睡到天亮。等仇焰醒來發現淩霜竟在自己懷裏時，頓時飄飄然，從此每晚都會惡意地卷走淩霜的被子，然後張開雙臂等待淩霜自動前來索求溫暖。
這一惡習，在淩霜發覺後，賞了他一頓暴踢才得以糾正過來。
生活得久了，仇焰也開始進出城鎮買一些常用物品。一身粗布麻衣的他，倒也沒被任何人發覺異常。
這段時間，江湖、朝廷之中也相繼發生了許多事。
比如，總是隔幾個月便會聽說淩霜出現在江湖哪裏哪裏，然後成立了什麼什麼教，接著便是朝廷大力圍剿，淩霜死於什麼什麼情況下。但沒過幾個月，便又有傳聞說那個淩霜是假的，真正的淩霜出現在哪裏哪裏，成立了什麼什麼教，接著朝廷圍剿……
每次聽到這些，仇焰都萬分好笑，因為真正的淩霜夜夜都會睡在他的懷中，而且睡夢越來越平靜，越來越少從噩夢中醒來。
現在的淩霜，早已遠離的江湖的塵囂，再也不會馳騁江湖、再起風雲。
宮中也發生了不少事。就好像不久前，皇宮大火，皇上的寵妃貞妃葬身火海。而貞妃，是九皇子玄熠的母妃。玄熠從那場大火中被救出後，便一直在深宮養病，久無音訊。
那時的仇焰，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張為貞妃舉國同哀、為九皇子祈福的皇榜，在身後走過衙門的捕快時，壓低了鬥笠，悄悄離開了。
江湖、朝廷、玉蓮教、甚至玄熠，對於仇焰來說，仿佛都已經是前世的糾葛。仇焰像個旁觀的外人一般安靜地聆聽著，卻再也無法在心中掀起波瀾。
他所做的，隻是帶著買好的生活必需品，在心中惦記著淩霜，想像他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做了些什麼，匆匆忙忙的趕回家去。
此時的仇焰，即使與玄熠擦肩而過，隻怕也不會被認出來。因為他那雙平和溫柔的眸子，是一個三餐溫飽便會滿足的平常人的目光。
擁有這種眼神的人，隻會在植花種草上投注過多的精力，卻不會關心所謂的宏圖霸業、所謂的豐功偉績。他們便是成大事者眼中最不屑的那種人：碌碌無為、毫無野心、平平凡凡渡過餘生。
所以，玄熠隻會以為他是一個與仇焰樣貌相似的人吧？因為這已經是另一個人，言悔。
36
這一天，仇焰進城買了些糧食後，便買了淩霜愛吃的龍須糖，風風火火地趕回家去。
快到家門口，仇焰卻看到前方有一名佩劍女子在猶猶豫豫地走著，東張西望，好像在尋找什麼。仇焰隱隱覺得這個背影十分眼熟，正困惑間，那女子轉過身來，二人的視線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