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艾朗·羅斯頓:127小時,壯士斷臂(2 / 3)

水盡糧絕

藍約翰峽穀地處鹽湖城東南15英裏,幽僻荒涼,曾是悍匪藏身之處。羅斯頓明白,這將是一場漫長的等待。

好在登山包就在身邊。

前三天,他就這樣一直懸吊著。用左手掏包裏的幹糧吃,每次一點點,盡可能節省;他靜靜地聆聽周圍的動靜,可別說是人,就連鳥也沒見飛過一隻。隻有他,孤零零地吊在懸崖上。

96小時過去了,被困的第四天,壺中的最後一滴水喝光了,食物也吃完了,他隻好喝自己的尿,以免脫水。

第一天的輕鬆自信沒有了。羅斯頓開始害怕,同時腦子裏出現一個念頭:斷臂求生。可是,沒有鋸子,怎麼才能弄斷手臂裏麵的那兩根骨頭呢?

這時候,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魯莽緣於平日的傲慢自負。

作為登山老手,他違反了戶外活動最基本的規則:務必確保有人知道你在哪裏。

“沒有人會來找我……我想我可能會死。”

他打開攝像機,為家人留下自己的臨終錄像,希望死後能有人撿到,交給他的家人。他在錄影中與家人告別,感謝好友的相伴,回想著自己充滿冒險的一生,甚至包括自己的退休賬戶的投資說明。

他還在岩石上刻下自己的墓誌銘:艾朗·羅斯頓,1975.10——2003.04。

夜晚降臨,他已經平靜地接受死亡。

斷臂自救

120個小時過去。

當饑腸轆轆、渾身無力的羅斯頓被清晨的霞光喚醒,他終於明白自己所在的地方太過幽僻,即使有人知道他失蹤報警,救援人員也不可能找到這個地方。

清晨的薄霧中,他突然發現自己是如此渴望生命,他一遍一遍地對自己說:“不要放棄!艾朗,不能放棄!”

在這個偏遠孤寂的岩縫裏,羅斯頓做出了他一生中最為重要的決定:隻有切斷自己的右臂,才是生還的唯一機會。

即使對於外科醫生來說,這也絕對是一個不小的手術,需要齊全的設備,包括手術刀、止血鉗、輸血儀、新鮮血漿,等等;同時,還需要專業的麻醉師和護士們。

他清理了一下手頭的“手術工具”:一把8厘米長的袖珍折刀和一個急救包。沒有麻醉劑,沒有止痛片,沒有止血藥,除了簡單的急救包紮,他也沒有任何外科手術的技能。

超常的疼痛和伴隨而來的風險可想而知,不過羅斯頓已經別無選擇了。

他用左手從登山包裏抽出折刀和急救包,將它們攤放在一塊岩石上,再用一條繃帶紮緊右上臂。他嚐試著用折刀切開皮膚。然而,他絕望地發現——刀子太鈍了,根本不可能切得斷手臂!

怎麼辦?難道要選擇自殺?不!不!羅斯頓堅決地告訴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堅決不自殺。

最後時刻,靈感出現了——能不能設法把臂骨擰斷?

他將身體當作杠杆,借助岩石的作用,努力往下擰手臂。胳膊越擰越低,越擰越低……突然,“啪”地一聲,臂骨終於斷了!鑽心的刺痛讓他立刻懂得了那個詞的含義:撕心裂肺。

骨頭折斷發出的聲音,就像是從左輪槍裏飛出的子彈聲,在山穀裏上下來回地激蕩。

忍著徹骨的劇痛,羅斯頓用刀子沿著右臂肘關節之下部位,小心翼翼地切起來,一下又一下,但大動脈必須得留到最後才能切斷。

可是那把刀實在太鈍了,連汗毛都割不斷,那不過是一個價值15美元的手電筒的附贈品。

幸好,羅斯頓身上背的是裝水用的駝峰牌軍用背水囊,他拽下軟管塞子上的繩子當作止血繃帶,牢牢紮住血管,然後迅速把血管切斷。切斷神經的那一刻,羅斯頓感受到了猶如整條胳膊被活生生地按進熾熱熔岩中一樣的痛楚。

在毫無麻醉和止痛藥的情況下,整個截肢過程大約持續了一個小時。由於大量失血,羅斯頓幾次差點昏厥,然而他仍堅持著從身旁的急救箱中取出殺菌膏、繃帶等物品,給被自己切斷的右臂做緊急止血處理。

他甚至試圖把斷臂從巨石下麵取出來,他沒有失去斷臂重植的希望。不過那塊石頭實在是太沉了,右臂斷處流血不止,他隻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