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婕,等一下,你什麼都不要問,話盡量少說。明白了嗎?”她表神很是嚴肅,一反往常嬉皮笑麵的模樣。
“哦。”
一轉入彎角,雷思茗與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撞上了。
“雷小姐?”
“你上哪去?”
“我還沒吃午飯,現在想出去打個飯盒,快很就回來的。”女人怯怯地回答。
“她呢?”
“剛睡過去了。”
雷思茗從手提包掏出五張紅色百元鈔票,塞給女人,說:“你在外麵吃完午飯再回來吧!”
“雷小姐,我求你別解雇我,我沒有偷懶,真的!我今天家裏沒人給我送午飯,我才會——”女人激動得眼淚快要溢出來似的。
“我沒說要解雇你,你放心,隻要她還活著一天都需要你的照料!去吧,去吃你的午飯。你慢慢吃,我們不急著走!”
女人恭敬地對雷思茗點了下頭才離開。
一個疑問繞著我腦子轉,可惜我剛答應過雷思茗,不能多問,不能多說話。我隻好將這個疑問壓在心底。
走入一間病房,紅木做的茶幾上放著一個水果籃子,靠茶幾右邊,橫放著一張長椅子,同樣是紅木做的。長椅子兩旁還有放置兩張迷你藤椅。病房被一扇磨沙玻璃一分為兩,而被一扇磨沙玻璃隔在另一邊的是病床。
走過磨沙玻璃,看見一位老邁年高的老婆婆躺臥在病床上。
“她是——?”我張嘴要問時,雷思茗就用手指抵住我唇,輕輕搖晃頭。
我點點頭以示明白。
她輕輕拉開一張椅子,緩緩坐下。
老婆婆慢慢睜開睡眼……
見狀,我興奮大叫:“老婆婆,你醒啦?”
雷思茗立即白了我一眼。
“茗?你來啦?”老婆婆伸出皮皺皺的手——
雷思茗立即握住她的手,說:“是的,我來了。”
老婆婆看見我,驚喜萬分,顫唞的雙手揚於半空,說:“琪,是你嗎?過來過來,讓我好好摸你的臉——”
“婆婆,我——”我不是琪,你認錯人了。雷思茗給了我一腳,我立即把話吞進肚子裏。“我來啦——”挪步過去……
老婆婆用粗糙的雙手在我臉蛋上摸索……
“唉,琪,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看我?害我窮掛念的。”婆婆老淚縱橫。
“嗚嗚……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牽掛了。我以後會常來看你的!”我裝哭腔,即興上演一段久別重逢的戲!但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演哪個角色。
久別重逢的戲沒幾句就結束了,然後換成曆史回顧。
婆婆望著窗外,感慨地歎息,開始回首她這一生所經曆的事情——她家原本是地主,父親在土地改革中死去,母親也因此臥病不起,最後一命呼呼。後來,她嫁給了一個農民。殊不知,那農民會成國民黨抓丁的一員。他此一去就是她漫長的等待……幸得上天保佑,農民跟另一個有著同樣遭遇的難兄難弟一起逃了出來。途中被人看見他們身穿國民黨軍服,眾人蜂湧而上,欲把他們綁起,扔下魚塘,給活活淹死!
恰在那時,一位老人經過,勸住眾人,說,他們隻是被國民黨抓壯丁去的罷,怪不了他們,換成是你們家人這樣,你們會怎樣?經他這一樣說,農民跟他的難弟才保得小命。他們倆一路逃啊逃啊逃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回來了!
“哇,這樣也能讓他們走回來?”
“傻孩子,他要是回不來了,就不會有你爸,沒有你爸,又怎麼會有你們倆姐妹呢?”
我們倆姐妹?我愣了下,緩緩轉回頭,望著坐在椅子上的雷思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