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祺走後,宋雙一直躺在沙發裏發呆。她沒有吃飯,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她希望誰來看她一下,打個電話關心一下也行,但奇怪的是平時客人不斷電話不斷,今天反而靜悄悄,是不是大家都知道杜讚之進去了?宋雙不想將這事告訴父母,她估計父母還不會知道,否則他們就來看她了。父母都是70歲的老人了,還讓他們陪著她一起發愁嗎?兒子杜克遠在國外,幸好他在國外,如果他知道父親有事,還能安心讀書嗎?妹妹宋白要是還在,也許可以為她出出點子做些什麼,可是……想到宋白,她心裏就一陣陣絞痛,眼裏的淚水就泉水般湧出來,上蒼對宋白怎麼如此不公啊!

晚上近8點鍾的時候,有人敲門,宋雙有點感動,心想還是有人關心她的。打開門一看,站在外麵的是杜讚之的姐姐杜讚英夫婦。其實這個時候也隻有最親的人會來,平時關係密切的,因為擔心別人懷疑跟杜讚之有什麼關係,肯定不輕易來,而平時關係不怎麼樣的,又怎麼會來呢?

杜讚英是從村支書那裏得到的消息,村支書幸災樂禍地問杜讚英:“杜讚之被抓起來了,你還不知道嗎?”

支書是杜讚之小學時的同學,對杜讚之一直心懷妒忌,跟她說話常常滿口酸水。她隻是半信半疑,但兩腿已經不好使喚,好不容易才走回家。丈夫忙上前扶著她問怎麼了。她開始不想說,但考慮一下還是說了。丈夫也不相信,村裏沒有電話,他要去圩鎮打電話問一下。她說:“別問了,我們幹脆去看看吧。”江尾村離市區30餘公裏,天黑了就沒有汽車搭了,他們騎自行車到圩鎮上,再叫了輛三輪車,直奔杜讚之家裏來。

“爸知道嗎?”宋雙問。

“他這段時間總躺在床上,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們不敢告訴他。”杜讚英說。

杜讚之的老父親一直跟杜讚英住在漢江將出海未出海的江尾村,杜讚之夫婦和兒子偶爾回去看一下。杜讚英跟宋雙不大談得攏,但要說有什麼問題,其實也找不出來,如果說人與人之間要講緣份,那隻能說她們沒有緣份。以往杜讚英到杜讚之家,主要是看杜克,杜克說漢江的魚蝦好吃,她隻要捉到好的,總要給杜克送來。杜讚之當官後,杜讚英常常提醒他不要隨便要人家的東西,寧可自己窮點。杜讚之笑笑說:“我比你懂。”杜讚之做市委副書記時,村支書得到鄉領導的支持胡作非為,將村裏的蝦塘承包款全賭了,村民們氣不過,要求村民小組長帶著他們到鄉裏上訪,結果村民小組長被當時在漢江派出所做副所長的布維鷹指使民警吊到屋梁上,吊了一天一夜,打得遍體嶙傷。為這事,杜讚英找到杜讚之家裏來,說鎮裏和村裏太欺負他們,要杜讚之給鄉書記或鄉長打個電話為村民小組長說句公道話。杜讚之說:“這種事我怎麼好打電話,鄉裏也許有不對的地方,但人家是執行公務,他們上訪的方式是不是也有欠妥的地方?”杜讚英說:“農民如何不對,派出所也不該將人吊起來打。”杜讚之說:“不該吊已經吊了,不該打也打了,再鬧下去對誰都不好。”說著從包裏拿出1000塊錢遞給杜讚英,讓她拿回去給村民小組長治傷。杜讚英將杜讚之遞過來的錢扔到沙發上轉身就走,連中飯也不肯吃。幾年來,杜讚英一直怨恨杜讚之。杜克出國後,杜讚英就很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