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董為一案鬧得整個漢州市沸沸揚揚,抱不平的人還給杜讚之打偌名電話,不但打到家裏打到辦公室,還打進他的手機,說董為死得不明不白,說漢州有天沒有太陽,杜讚之感到煩躁,有時甚至感到氣憤,什麼事都找市委書記!他連續幾天休息不好。這天下午,杜讚之給任在娜打了個電話,說晚上要到她那裏去。
任在娜很喜歡漢南海邊那幢別墅,住進去後請了個保姆侍候她。她接到杜讚之的電話時,也在漢州上班,她馬上給保姆打電話,讓保姆燉湯。
7點鍾時,杜讚之的小車駛進別墅的後停車坪,任在娜已等在門口上。
一個小時以前,任在娜給了保姆200塊錢,讓保姆出去玩,今晚可以不回來住了。這是習慣,每次杜讚之要到這裏來,她都讓保姆出去玩,她要自己侍候杜讚之,和杜讚之單獨在一起。杜讚之剛推門進屋,任在娜就輕聲對他說:“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杜讚之苦苦一笑說:“因為董為案件的事,這段時間哪裏安寧過?”任在娜說:“今晚給你燉了個好湯,讓你補補吧。另外還給你準備了一個菜,你猜是什麼?”杜讚之說:“肉包兩個,肉餅一個,還有……”任在娜將他的嘴巴堵住說:“你們男人真是壞!”杜讚之說:“我們也有好幾天不在一起了。”任在娜說:“一個星期,也不算長,就像出趟差。”
杜讚之進到房間,順手將門合上就忍不住抱著任在娜親。任在娜用她那種半主動半被動的方式配合著,當她嘴有了空閑的機會,她說:“你總像個饞貓。”
“誰叫你總像剛出水的鮮魚!”杜讚之說。他一邊親著她一邊摸她。當他將她抱起來要放到地毯上時,她說:“你肚子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吧?”杜讚之說:“肚子不覺得餓,其他地方倒餓了。反正先支出然後再收入總比先收入再支出好。”迫不及待地從上到下從外到內,就將她身上的衣服全部剝幹淨了。他們從走道開始,一點一點地移至房間,又從地毯上移至床上,再從床上下來移至衛生間,一個小時下來,他們雙雙泡進浴池裏,讓溫水幫他們慢慢恢複體力。
“你的臉色紅潤起來了。”任在娜深情地凝視著杜讚之說,用手為杜讚之擦身子。
杜讚之說:“古人講究陰陽平衡,取陰補陽,取陽補陰,很有道理,為什麼一些老處女未老先衰,而一些風流女郎卻能青春常駐,也是這個道理。”
湯是金錢龜燉吹風蛇,他們從浴池出來便喝湯吃飯,令杜讚之意外的是居然有一盤雞屁股。杜讚之看看雞屁股,就望著任在娜笑。
“男人沒有幾個不虛偽,明明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卻又不好意思。”任在娜說。
“當初吃你是最不好意思了,但不是一樣吃了!”杜讚之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東西?”
任在娜說:“我還知道你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子。”
杜讚之說:“就你一個,真的。”
他們吃過飯後就相擁著看電視,先胡亂看一些新聞電視劇之類,將近11點鍾,杜讚之讓任在娜換上影碟,開始放豔情片,很快,他們進入今晚的第二次陰陽互補。任在娜擔心杜讚之的身體是否吃得消,杜讚之說:“小別勝新婚,新婚之夜還是順其自然吧。”
杜讚之玩著任在娜的時候,任在娜突然問起她母親那個親戚的事怎麼樣了。杜讚之放慢了動作問:“是不是一個開口就要操人家娘的女人?”
任在娜說:“她病過後一直講不了話,隻會說一句粗口。”
杜讚之就跟她說故事。那天,將近下班的時候走道裏來了幾個人,吵吵鬧鬧的,其中一個女人聲音像啞巴,嘰哩咕嚕不知嚷著什麼。杜讚之正要出去看怎麼回事,容祺跑進來說:“交通局原來有個副局長,腦血栓多年了,一隻手一隻腳不靈活,隻會講一句話‘我操你娘’,最近他們局裏要她辦病退,她和家屬都不肯,要找你呢。”
杜讚之就想起任在娜說的那個親戚,他忘記讓容祺跟交通局說了,這下人家就找上門來。他想,這個賀奇才,到哪裏都要弄出些事非來。“讓他們進來吧。”他說。
容祺出去招手,一個50歲左右的女人讓一個20多歲的男人扶著進來了,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年紀大的男人。杜讚之估計,扶著那個女人的是兒子,跟在身後的是丈夫了。
杜讚之站起來客氣地請他們坐,那個女人卻伸手要跟杜讚之握,可杜讚之伸出手去,她的右手卻軟軟的,而左手又攀在她兒子的肩上。杜讚之隻得雙手抓著她的右手搖了一下,他想,領導們平時做報告總愛說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這可是一手軟一手硬了。
女人繼續嘰哩咕嚕,一會指指嘴巴,一會搖搖右手,一會用力拍一下自己的胸膛,然後使勁挺直腰杆,嘴裏清晰地說一句:“我操你娘!”
容祺在一邊對她丈夫說:“有什麼事簡單說吧,杜書記還有事要忙呢。”
女人的丈夫就將交通局如何要他妻子辦病退的經過說了一遍。
杜讚之問交通局有沒有文件依據,女人的丈夫就拿出一份1982年有關部門的文件。杜讚之看看文件,按文件上的規定,病退要個人提出申請,醫院出證明,單位同意。杜讚之問:“你們想不想她辦病退?”
女人的丈夫說:“明年就好了,病退什麼?下一次就輪到他賀奇才。”
女人又用力拍一下自己的胸膛,挺直腰杆,罵一句:“我操你娘!”
杜讚之心裏有點不舒服,一個女人家,幹嘛一開口就要操人家的娘?當然,病退的首要條件是病人自己提出申請,既然她不提出,你辦什麼?她要操你的娘也隻好讓她操去了。杜讚之看了看容祺,說:“你明天向交通局了解一下情況。”然後站起來跟女人的丈夫握手,他說,“既然沒有病退的文件依據,你們自己又不願,這個事並不複雜,不退就是了。”
女人向杜讚之伸出大拇指,在他麵前反複比劃,嘴裏要說句什麼,但臉憋得通紅也說不出來,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了,但還是:“我操你娘!”這當然不是操杜讚之的娘了,即使要操也操不到,因為他的娘多年前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按理,她這種情況也該辦病退了。”容祺說。
杜讚之說:“你沒有文件依據,人家幹嘛要退?辦了病退要減少多少收入?如果按剛才那份1982年的文件扣她的工資,一個月才可以扣他多少錢,最多幾塊錢,要按現在的工資標準扣,人家同意嗎?工資結構完全不同了,你也扣不下去。”
容祺說:“現在人事部門熱衷於年終考評,搞出那套ABCD讓大家去填,不上班的可以評出優秀,上班的卻全部可以打上D,不少單位有人為這事鬧到大街上。”
“好像今年比往年已經簡單了些。”杜讚之隨口說。
“最簡也是那麼回事。”容祺說,“該做的事不做,卻挖空心思搞這些,如何談發展?”
杜讚之說:“你明天問問交通局,讓他們找依據,如果還找不出,至多按規定扣不上班的工資。當然,長期不能上班也可以通過其他途徑促使她退,但又何必,交通局我想就這一個,同情弱者吧,誰叫我們是社會主義?”
容祺說:“大家都說杜書記是菩薩心腸,一點不假。”
“下一步,縣市機構改革就開始了,到時再考慮也不遲。”杜讚之說。
容祺一聽就忍不住笑,他說:“漢州的機構改革從94年一直搞到現在,隻是將機要局保密局並入市委辦作為內部機構,但人員編製一個沒少,市裏凡開會要部委辦局出席的他們同樣得出席,其實身份還是沒變。”
“上麵有這個機構,下麵就得相應設立,否則上麵來人誰出來接待?”杜讚之說著也笑了,“有人說,漢州的機構改革喊了這麼多年,隻是將編製局改稱編委辦。”
杜讚之說完,任在娜笑得直捏他的肩膀。“真逗,我隻是聽說有這麼一個親戚,可從來沒見過。”任在娜說。
“你千萬別見她,否則她……”
“你壞,一個女人家,說說而已。”任在娜說。
“她操我,我操她的親戚。”杜讚之說,“反正不會虧。”
任在娜捏了他一把:“你賺了,虧什麼!”
杜讚之說:“我跟你講個故事吧,題目就叫《不做吃虧事》。”他說,從前有人生了個傻女,長大後母親老是擔心男人欺負她。有一天,母親外出,反複叮囑她在家不要做吃虧事。不一會,有個收破爛的男人路過看見她,覺得有幾分姿色,便多看了幾眼。那傻女想起母親的話,覺得人家看了她,她就要看人家,否則就吃虧了。男人見她看他,以為她有意於他,就走近拉她手。她當然不能讓他白拉。後來男人就拉著她回房裏,你抱抱我,我抱抱你,你脫我的衫我解你的褲。母親回來時,她非常高興地告訴母親,她今天沒有做吃虧事,並將男人和她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任在娜忍不住笑礎聲來 :“你不要再當市委書記了,你應該改行寫小說。”
外麵突然下起了大雨。
杜讚之和任在娜的戰事進入準高潮,杜讚之氣流已經有點急,任在娜如嬌如癡的嗲聲令他九魂出竅,這時杜讚之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其他電話杜讚之一律關了,這個電話隻有容祺一個人知道,碰到特殊情況其他電話聯係不上才打的。這電話聲像一張冰被將兩團燒得正旺的火團裹起來,裏麵發出吱吱的響聲。杜讚之感到非常懊惱,不接吧,怕誤事,沒有什麼急事容祺不會打這個電話的,接吧,他們離電話稍遠了一點,他們的戰場已移到衛生間門口上,準備一旦結束戰事即就地清理裝備,正猶豫間,子彈不知不覺竟出了堂,杜讚之在任在娜的乳頭上吮了一口,站起來去接了電話。
打電話的是新上任的交通局長而不是容祺。杜讚之問他怎麼知道這個號碼,他說,想知道就能知道了。交通局長說,那個腦血栓的女人幾年不上班,工資福利要照領,幹不幹一個樣,大家都有意見,這樣很難調動幹部的積極性,賀奇才任上處理不好這件事,弄得全局上下都有意見,他想動員她退算了。杜讚之說,按道理是應該退了,但你找不出文件。交通局長說,我算他請假,連續請假幾年,也應該退了吧,否則誰還肯幹工作?杜讚之說,我現在開會,你們局裏商量妥善處理吧,有些事隻講規矩是行不通的。便掛了機。
“杜書記的會真多!”任在娜抿嘴一笑說。
“現在的領導隻要不想理你總說開會,我這是跟別人學來的,還不到家呢。”杜讚之說。
剛跟交通局長說完,容祺又打進來。
“是你跟別人說我的電話號碼吧?”杜讚之沒等容祺開口就問。
“梅市長問我,我隻能說了。”容祺有點委屈。
杜讚之知道那一定是交通局長問梅初山,梅初山讓交通局長問容祺。他問:“你又有什麼事?”
“石副市長家的玻璃被砸了。”容祺說。
“人傷不傷?”杜讚之忙問。
“人沒說受傷。”容祺說,“但電話裏石副市長很氣憤,他讓我馬上報告你。”
杜讚之說:“你馬上報告梅市長,另外立即讓布維鷹安排民警到現場調查,我現在不在市裏,你告訴石副市長,讓他明天再找我。”
“石副市長自己報了110。”
“抓到人了嗎?”
“還不知道。”
任在娜還軟棉棉躺在衛生間的門口上,她問:“誰家的玻璃窗挨砸了?”
杜讚之答非所問,他說:“現在的人膽子真大,公安局長敢殺,市長家的玻璃窗也敢砸。”
任在娜忍不住再問:“哪個市長,是梅市長還是哪個副市長?”
杜讚之說:“石梓。”
石梓躺在沙發上眼前總看到倒在血泊裏的董為和倚坐在門口上的盤小琳,他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時,以為是風大刮掉的。但窗子一個接一個爛掉之後,他感到奇怪了,他起來看時,雨水正在潑進來,很快房裏就成了水塘。石梓這才確定是人為的,急忙打了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