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行知道了此事,也舍不得責怪於她,無非是……想到這裏,她的臉又紅了三分。
隻是對於兒子宗承雄,她心底始終有著一份歉疚,雄兒未滿五歲,自己便假死十二年,好不容易一家三口團聚了,父子間卻又怨恨已深,她無法顧及雄兒的感受,在她心中,沒有任何人比宗必行還重要,她自己也不行。
好在雄兒已成年,他有自己的世子府,有自己的嬌妻美妾,而且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子嗣,現在的她對宗承雄來說,遠沒有兒時來得重要,她隻要遠遠地看著他幸福就夠了。
“夫人!夫人!”
七桃略顯激動的大叫聲打斷歡顏的思緒,馬車外一陣騷動,歡顏無耐地搖了搖了頭,剛要挑開車簾,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卻先她一步。
“孩兒給母妃請安。”
一句低沉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簾後赫然出現的人讓頓時就讓歡顏怔愣了片刻,隨即驚喜爬上她的臉龐,她顫唞著手想撫上來人的臉時卻好像想起些什麼,僵在半空……
宗承雄粗糙的大掌握住歡顏欲撤回的手撫在自己的臉頰,墨如點漆的幽瞳緊緊鎖著她,溫潤如玉的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
上一次見雄兒是半年前皇宮後花園的中秋家宴上,此後宗必行便將宗承雄派往西南邊陲戍軍,若不是世子妃即將臨盆,宗承雄嶽父大司馬樊安榮(也是歡顏另一重身份樊華的表哥)以女兒體弱,恐產後有所不測,特奏請皇帝批準宗承雄回京,宗必行是沒有打算讓宗承雄三年內還朝的。歡顏知道雄兒回來,曾多次與宗必行提起要見兒子一麵,不想宗必行雷霆大怒,一句慈母多敗兒,她便再也不敢提及半句。
“雄……雄兒……”歡顏淚光閃動,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最後索性一把環抱住他的脖頸,失聲吟泣。
宗承雄眼神溫柔得一塌糊塗,緊緊地回抱著歡顏,大掌不斷地輕拍著她的背。
許久,歡顏才抹去眼淚捧住宗承雄的臉喃喃道:“黑了……還瘦了好多……”說著眼淚又要往下落。
宗承雄一本正經地撫著自己的下巴:“也帥了好多。”
一句話讓歡顏破涕為笑:“越大越沒個正形了。”
宗承雄緩緩地拭去歡顏眼角的淚珠輕笑:“母妃難道這是要去淩雲寺禮佛?”車廂兩旁格子上擺滿了各色糕點與香燭。
歡顏臉稍稍見紅,輕聲嗯了一句,立刻轉移話題:“這麼早,雄兒你這是要去哪裏?”
她怎麼好意思說其實是為了祭拜送子觀音。
歡顏自宗承雄臉頰抽回手,他眼神有那麼一瞬黯了黯,隨即又抓住她的手燦笑道:“真巧,今兒個孩兒也陪淑媛去淩雲寺進香還願,多謝送子娘娘賜給我們孩子,方才到點心鋪給淑媛買點心時瞧見七桃,母妃就隨兒子一同前往吧。”
“哎,不……不用了……娘忽然有些不舒服,就不……不去淩雲寺了……”
歡顏不免有些手足無措,這天底下哪有婆婆和兒媳婦一起祭拜送子觀音的,被宗承雄知道,她這張臉還要往哪擱,再則此番是瞞了宗必行出府,如若跟著他們一起去,勢必會耽誤時間,她心裏沒底會在宗必行下朝前趕回王府。
“半年零七天未見,難道您就不想與兒子多相處一會嗎?下次若想再回京城,恐怕要三年以後了。”宗承雄刀削般的俊顏一副受傷的神情。
“娘……娘隨你去……”歡顏心瞬間軟了下來,生怕傷了宗承雄的心。
罷了,即使宗必行不高興,要責罰於她,她也顧不了那麼多。
話音剛落,歡顏整個人騰空而起,一陣天旋地轉後,人已經被宗承雄攔腰抱起站在馬車外,頓時引起一陣騷亂,大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而女人們癡迷的目光幾乎全都停留在宗承雄身上,不知人群裏誰喊了句“是淩霄公子!”人群頓時炸開了鍋,呼的一下向他們聚集過來,竹、蘭、菊還沒弄清楚狀況,隻得隔開一撥撥想要靠近的人群。
歡顏隻覺得身體被宗承雄勒得生痛,幾乎喘不氣來,不由得將臉埋進他的頸窩,低低地悶哼了一聲,宗承雄立刻換了個姿勢,一手托住她的臀部,一手扶住她的腰身像抱孩子一樣托抱在懷中,頓時惹來周圍一陣陣抽氣聲,香囊、錦袋之類的東西隨即便被扔了過來,還有人不停地喊誰家的娘子這麼有福氣,能嫁給京城七少之首的淩霄公子!
這淩霄公子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出身雖然成迷,卻是一位貌若潘安、玉樹臨風的翩翩美少年,十六歲那年,一人剿滅為害江湖二十餘年的邪派黑風教,生擒教主,手刃八大護法,殺死教徒無數,至此一戰成名。
極少有人知道這靈霄公子其實就是攝政王宗必行的獨子宗承雄。
歡顏滿麵通紅,心中已有不快,這事成何體統,如若被宗必行知道,父子倆的關係不僅更為緊張,連她也會被宗必行折騰得無力招架,指不定就會被禁足數月。
歡顏不由得暗怪承雄怎如此冒實,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得更深急聲道:“快走!”
宗承雄眉眼帶笑,在眾人或傾慕、或嫉妒的眼神中從容地將歡顏抱上他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