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知恩被人拖走的時候還是不甘地喊著讓歡顏從公羊律手中救下米飯的話,但被他寄予厚望的那個人卻什麼也聽不到。

宗必行拉下歡顏緊緊摟住他脖頸的雙手握在手裏,狹長的雙眸冷冷地看著有些無措的歡顏。

“王爺……”歡顏表情怯怯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你真的讓我很失望。”宗必行緊緊鎖著歡顏麋鹿一般的大眼淡淡道。

一句話讓血色從歡顏的臉上褪去,不知為什麼,心中竟生出深深的恐懼,她怕宗必行因此而厭惡她。

歡顏掙脫宗必行的束縛,再次抱緊他的脖頸,柔軟的唇對著他的臉頰便落了下去,不想他卻低垂了眼睫,微微偏開了頭。

往常而對歡顏如此大膽的投懷送抱,宗必行都會帶著無盡的寵溺給予她最熱烈的回應,任何事都會答應她,可今天……

看著宗必行眼中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歡顏從來沒有現在這樣覺得恐懼無措過,攬住他脖子的雙手僵硬地擱在原處,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生怕他表現出一絲絲對自己的厭惡。

“我隻想求菩薩再給我一個孩子,真的。”歡顏喃喃低語,眼巴巴地看著宗必行。

“說實話!”宗必行重重地一聲嗬斥。

重生兩年,他何時對自己如此聲色俱厲過,歡顏淚水刷地便流了下來,她不敢看宗必行,哽咽著斷斷續續道:“妾身每每想起當年那個慘死的孩子,心……心中便痛如刀絞,都說孩子是娘的心頭肉……我想著菩薩慈悲,求菩薩讓那個孩子再次投胎在我腹中,好……好讓我們母子再續前緣。”說罷她略有些激動地抬起頭,顫唞著抓住他的前襟:“妾身知道錯了,從今往後,我就當沒有生過那個孩子,求王爺給我一次機會,求您不要討厭我!”

說要最後,歡顏聲淚俱下,她眼中隻有宗必行,就連肚子中剛剛被盅蟲吞噬掉的孩子也完全拋到了九霄雲外,仿若那個孩子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

下巴被猛地抬起,略帶涼薄的唇毫無預兆地壓了下來,帶著懲罰的意味在歡顏的口中肆虐,她不敢反抗,反而努力地張大嘴巴迎合他,取悅他,哪怕有淡淡的腥味從口中漾開,哪怕是腰肢被折成承受的極限,她也隻是咬緊牙關低低的幾聲嗚咽,連眉頭都不敢皺一下,生生承下被撕裂的一般的痛。

一時間,秘室內隻餘粗重的呼吸與急促的輕喘。一身黑袍的公羊無知捂著胸口靠在秘室外的牆壁上,昏暗的燈火將他的臉色襯得更無血色,額前的黑發已被汗水濡濕,他眼中閃爍著惡狼般的凶光,猛地一甩手中的長刀,抬腿就要衝進室內。

身上的軟穴忽然被點,公羊無知瞠大了雙眼順著牆壁緩緩地滑坐下去。

“就算你的母親沒有中盅,她也不會跟你走,更何況是現在,殿下,回奉馳吧。”周言笑蹲下`身向公羊無知伸出了手。

公羊無知臉色蒼白如紙,冷汗涔涔,鎖骨位置的衣襟一片濡濕,而且有擴大的趨勢。周言笑將一顆綠色的藥丸塞入他的嘴巴無耐地看著他。

“我要帶她走!”公羊無知死死地盯著秘室的入口一聲低吼。

周言笑搖了搖頭:“若不是顧及著你是歡顏的親生骨肉,你又豈是被穿了琵琶骨這麼簡單,恐怕他會活剝了我們兩人的皮。”

假扮歡顏的那個女人害公羊無知與周言笑落到了宗必行手中,盛怒中的宗必行親手穿了公羊無知的琵琶骨,卻放他與周言笑一條生路,當然,是有條件的。

這第一個條件是公羊無知要為宗必行辦一件事,命尚且在人家手裏,況且此事對他來說易如反掌,他答應得非常痛快。

公羊無知以為這第二個條件必是難之又難,不想卻是這一輩子不能與歡顏母子相認這麼簡單。

相認?公羊無知當時還暗笑宗必行的多此一舉,他不屑與那種女人相認。雖說他隱約感覺事情一定另有內情,可就算當年的事不是歡顏所為或是她情非得已,但她這麼多年對他們父子兩個不聞不問,就已經讓他恨之入骨。所以就算宗必行要他以公羊律的性命發毒誓永不與歡顏相認,他也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留得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他相信父皇不會怪罪於他。

可當宗必行雲淡風清地把當年宗承雄對他下毒手的真相說出來,尤其是在宗必行告訴他,這兩年歡顏背地裏無數次為他而傷心落淚的時候,公羊無知整個人都懵了。

他並不是真的不想與歡顏相認,相反他怨恨她有多深,心底對她的渴望就有多深,他隻是被恨蒙蔽了雙眼,不然他也不會那麼痛快就以父皇的性命發了毒誓不與歡顏相認。

聽到歡顏曾想要再與他重續母子前緣的話,他這才明白宗必行那第二個條件是多麼的惡毒,也終於明白宗必行對他們父子兩個有多麼的恨。

他給了他們父子兩個希望,又生生毀掉了這個希望,明明觸手可及,卻遠隔了天涯。這比沒有希望還讓人來得絕望。

聽著一牆之隔的地方傳來哀哀的求饒聲,一行晶瑩的淚從眼中滾落:“難道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被那個禽獸為所欲為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