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

越前龍馬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才過去了兩個小時。他揉了揉眼睛,然後起床疊好了被子,收拾好了房間,畢竟這麼多年在美國自己都是一個人生活,很多事情不得不學著去做,更何況還答應了別人要好好照顧自己。他簡單的整理了下行李,找出機票確定了晚上的班機時間,便下樓吃早餐。在電梯裏他還以為自己會是第一個去的,可下了樓才發現,早就有很多人在這裏聊起了天。他微微笑了笑,原來平安夜的時候有這麼多人興奮到甚至有些誇張的程度。

可為什麼唯獨自己覺得心裏空蕩蕩,無處容身呢。

他匆匆忙忙吃完早餐就出了賓館,他低頭看了看手表,時針指向清晨六點,此刻即使是市中心也依舊顯得有些冷清,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無處可去,也許他也說不清那種感受,隻是覺得自己已經不再屬於自己腳下的這塊土地。

呐,越前龍馬,對於東京而言,此刻的你不過是個過客。走走停停,遊覽一些風景,拍些照片作為紀念,回家之後告訴親友們你所經曆的那些新奇的事情。僅此而已。

他輕輕搖了搖頭,試圖擺脫腦海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念頭。然後嘲諷的一笑,笑自己起的實在太早,連頭腦也不夠清楚了。他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關上車門時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裏,心裏明明正想著應該怎樣跟前排和藹的司機大叔解釋,卻不受控製的下意識報出了一個地址。他在記憶裏翻天覆地尋找半天,才想起那是“家”的地址。也就是以前自己和不二前輩合租的那個公寓。他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不知道是想笑自己的傻,還是笑關於他們的回憶,影響力實在太大。

越前龍馬本以為時間可以撫平一切痕跡,但卻沒想到想念已經在自己的身體裏根深蒂固。

車子停在了熟悉的公寓樓下,他溫和地告訴司機大叔在這裏稍等片刻,那語氣像極了誰。然後他推開門下了車。他並沒有上樓去,甚至都沒有走遠,隻是站在這裏靜靜望著陽台發呆。他記得自己曾經在下雨天幫忙收過衣服,曾經幫著不二前輩搬過洗衣機,也曾在他的訓練下被迫漸漸學著做家務,現在想來,卻發現一直以來,依賴的人隻有自己,任性的,需要被安慰保護照顧的都是自己,對方所做的隻有默默迎合與包容那些看似無理的要求。越前龍馬此刻多麼希望記憶裏哪怕隻有一次是他在自己麵前軟弱過,那麼他們之間很多話就不會堆積到了最後才說,很多事情也不會在不經意之間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他甚至有些擔心這一百來平米的小房子,是否能夠承載自己這樣多而沉重的回憶。

而現在,一切早都大不相同了吧。那些曾經用過的家具都也許換成了新的顏色,門牌上的名字也許已經是“矢島”而不再是“不二”,防盜門也許被重新油漆過了,就連陽台上原本的透明玻璃窗也換成了茶色玻璃。什麼都可以換掉,什麼都可以丟棄,隻是過去那些曾真實存在過的他們的足跡,牆壁和空氣裏清晰留有的他們的印記和氣息,卻是怎麼樣也抹不去的。

他突然轉過身進了車,怕自己再多待一分鍾會就控製不了的哭出來,司機會意似的加快了開車速度。他伸出手撫摸過車窗,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窗外倏然而過的琳琅風景,高樓大廈,民宅平房,這些事物就像五光十色的萬花筒,在越前龍馬的眼前以迅疾的姿態突然展開,最後一件件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其實在這樣繁華的東京裏,每天都不停的錯過,再不停的重遇。隻要壓低自己的帽簷。閉上眼睛,不論是誰,都可以輕而易舉的遁入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