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俠,張菁向您問好。”她話雖說的淺,卻隻會讓人覺得親近,而不是不尊重。

“原來是張小姑娘,你可是來找九姑娘的?”江別鶴自然是一副好客主人形象。

張菁道笑:“這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目的。”她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張燙金的請柬,臉上的笑意卻收了,“下個月初三,是九妹和花公子的婚禮,歡迎江大俠來觀禮。”她瞄了瞄震驚的九妹,搖了搖頭,還是等她回家後再說吧,那婚禮實在是……

江玉郎的臉一下子僵了,而江別鶴卻像沒事人一般,隻是怔了兩秒就笑開了:“原來九姑娘與花公子就要喜結連理了,時間還近在眼前,真是恭喜恭喜!你們兩個實在是瞞得太好了,若不是請柬上門,老夫還以為……哈哈哈……”他話沒有說完,眼睛卻瞧了江小魚一眼。

誰料江小魚卻蹦了起來,握著花無缺的手:“恭喜,恭喜!九姑娘和你,真是太適合了!”江別鶴心中巨浪翻騰,臉上卻一點不顯,反而有些欣喜道,“難道花公子和江小友已經冰釋前嫌了?這真是太好了!”

花無缺的臉本來有些微紅,但一提到這事,又淡笑著搖頭道:“不,我依舊要殺他,但是在殺他之前,我們是朋友,一天的朋友!”

江小魚附和道:“對對對,我們是朋友,一天的朋友!”

他們的奇怪反應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反到將婚事放在了一旁。

少時飯菜端上來,似乎因為有客人的原因,豐盛了些許,卻依舊不過隻有兩盤葷色。

江小魚抬手舀湯,卻因為鎖鏈的原因和江玉郎碰撞起來。花無缺放下自己的碗筷,輕笑道:“你不方便,我來幫你吧。”頓時,眾人的眼睛齊刷刷的掃了過來。

小魚兒很自然的把碗遞給了他,就像是很多年的朋友一般。

鐵心蘭疑惑的開口道:“你們,感情好像變好了啊……”

小魚兒笑道:“我們很合得來。”

“那花公子是不是不會殺你了……”

花無缺臉上的笑意收了收:“我和他合得來與我奉命殺他完全是兩回事。”

小魚兒又附和道:“對對對,完全是兩回事,兩回事,所以我們隻是一天的朋友。隻是,我真不懂,你怎麼能將這兩件事完全分開呢?”花無缺的話讓人不懂,他的話似乎也讓人不懂,前一句還在承認,後一句又在疑惑。

花無缺道:“這應該跟我所受的教育有關……”

小魚兒善意的笑笑:“你真是個聽話的孩子。”

花無缺也善意笑笑:“你卻是個太不聽話的孩子。”說著,花無缺又夾了一塊肉放到江小魚碗裏,江小魚看也不看就這麼自然的吃了下去。

桌上的人都沉默下來。聽著這兩人奇怪得隻有他們自己能明白的交談,他們中間好像有一股無形的氣,將人隔絕在外,誰也不能加入到他們的世界。

花無缺覺得自己從沒有這麼輕鬆過,好像最大的包袱都卸了下來。他和江小魚今日外出一遊,卻發現他們好像很多看法都很類似,他僅有的幾個愛好竟也與他相同,甚至他們還有一種奇妙的感應。明明發生在小魚兒身上的事,他卻能感受到,明明是他自己重傷,小魚兒卻也跟著疼痛……他們不應該是敵人,而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但是大姑姑卻偏要他親手殺了他……

啞伯伯將酒杯放到江小魚旁邊,為他斟酒,卻被他攔了下來:“不用不用。我也喝茶好了,喝茶好,喝茶對身體好。”他用手勢示意啞伯伯也為他端一杯茶來。

眾人都對他莫名奇妙轉變的態度奇怪,但花無缺卻知道他是在為昨天諷刺他的事情道歉。淡淡一笑,舉杯:“小魚兒,我們幹一杯。”

小魚兒趕緊放下筷子,再次附和道:“對對對,幹一杯,雖然隻有一天,但是卻是最好的朋友,幹一杯!”

小魚兒踏進江玉郎的臥房,伸伸懶腰,到:“你的臥房為什麼離主廳這麼遠?而且,堂堂江公子的臥房竟這樣簡陋。”小小的屋子,幾柄刀劍,一大堆書,一張床。

江玉郎道:“你猜我為什麼會挑這麼一間房?”

“不知道。”

“因為這間房離我爹的房間最遠,窗子最多。還有……”

“還有什麼?”

江玉郎對著窗戶,看著外麵,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種真摯的思念和憧憬:“還有,這些窗戶看出去,正巧看見我娘最愛的大片大片太陽花。”

“你娘?”小魚兒也收起了嬉皮笑臉,對母親同樣的崇敬讓他的態度也真摯起來,他拍拍江玉郎的肩,“這對你來說真是最好的選擇。娘親,多美美麗的字眼。”

江玉郎突然也笑了:“其實你可以不那麼討厭的。”

夜已深,屋子裏的人都睡得很沉——今天實在是累了。小魚兒也像是睡得很沉。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走了過來,走到門外,停了停,敲敲門,見沒有回應,才推開一線,瞧了瞧。然後,這人影就這麼快速的閃了進來!人雖進了屋,但腳步聲卻消失了!連小魚兒都有刹那間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他的呼吸一直沒變,均勻而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