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洛陽的好。以林朗對司馬銘彥前一世的了解,讓他放鬆懈怠的最有效方式便是裝鵪鶉。於是他閉了嘴,任由那人扛麻袋似的將自己搭在肩頭,往太守府去了。

“叔夜……”呆立了半晌,向秀終於開口,卻又欲言又止。

“公主雖是天家直係,但她素來一心求道,與朝政毫無幹係,他們……該不會連她都不放過吧……”嵇康皺了眉頭,陷入深思。

向秀別過臉去,臉上盡是苦笑,語聲中卻不帶半分破綻:“你與公主雖有名無實,但畢竟分屬夫妻,而今情勢瞬息萬變,你也理當回去看看。我看司馬炎此人雖然脾氣躁進,但對伯倫不利的事,他也沒理由去做。關心則亂,叔夜,你還是把心放寬些的好。”

“子期,你有所不知……”嵇康頓了一頓,卻轉了話鋒,匆匆出門道,“我先去看看公主。至於伯倫的事,恐怕沒這麼簡單那,等我回來之後,再從長計議吧。”

向秀追了幾步,終究還是立在院中,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走到桌邊拿起筷子,就著早已涼透的菜,一個人慢慢地吃起飯來。

作者有話要說:白天有事出門,晚上拚命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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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章

林朗當然不是被一路扛著回太守府的,否則就真成珍稀動物了,司馬銘彥不過把他運到門口,便塞進了候在門外的轎子裏,自己跟著坐了進去。

“小九,你家的案子還在調查,隨我住在太守府不單方便,還有個照應,萬一那些賊人再找上門來,也安全點。”司馬銘彥輕擊了轎沿,示意轎夫起轎,然後側過身來看林朗,道,“小九怎麼不說話?”

林朗僵在轎子裏,懶得理他。

“瞧我這記性,忘了你穴道還沒有解。”司馬銘彥隨手解了他的穴道。

林朗猝然之下可以動彈,隻覺得身子酸麻,再加上起轎時的顛簸,一個不穩就撞到司馬銘彥身上,他慌慌張張撐起來,趕緊坐直了身子,盡量離那人遠一些。

司馬銘彥臉上疑惑之色一閃而過,隨即笑道:“小九可是生我的氣了?好吧,我現在準許你說話,如果對我有什麼不滿,隻管跟我說。”

“我沒什麼不滿的。”林朗低垂著頭,不去看他。

“哦?”司馬銘彥拖長了聲音,而後猛地將林朗箍進懷中,哈哈笑道:“平日裏小九不是最願意同我親近,常常把酒言歡,怎麼這次我回臨武,小九和我如此生分?”

林朗知道掙紮隻怕也是白搭,於是僵在他懷中,隻是淡淡道:“我前些日子在山上摔了一跤,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這我知道,我還聽說你誰也記不得,隻記得我。”司馬銘彥在林朗耳畔輕笑道,“看來小九並不是把所有人全部忘記了。”

“你誤會了,隻因我清醒的時候,身邊還有一柄短劍,短劍上的字像是‘銘彥’,”林朗略略推開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聽說我曾經傾心於你,也做過不少叫人困擾的傻事,現在往事已矣,你就不要再往心裏去。現在的我,認識你不過一天,實在是連熟人都算不上,還請你不要再做出這樣的舉動為好。”

司馬銘彥卻沒有鬆開手,隻是笑道:“小九當真忘了?”

“忘了,忘得一幹二淨。”林朗盡力讓自己的聲音更加平淡些。

“哈哈哈……”司馬銘彥摟著林朗大笑起來,直把林朗笑得莫名其妙。

司馬銘彥總算是止住了笑,伸手抬起林朗下巴,用洞穿一切的眼神直視著他,冷冷道:“小九,你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呢?你以為你裝作什麼都不記得,故意對我不假辭色,我就會對你感興趣嗎?我現在明擺著告訴你吧,這招欲擒故縱早已經有不知多少人對我用過了,你這一路破綻百出,演戲的火候和他們比起來,差得遠了。偶爾來這麼一次,我還有心情陪你玩玩,可別以為每次我都有這麼好的脾氣。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動這些旁門心思,乖乖的聽我的話就好。現在劉家樹倒胡彌散,你也不是那個衣食無憂的九公子,我勸你還是早點學會審時度勢,千萬不要做錯事,也不要跟錯人。否則到時候吃了大虧,再來找我,說我當初沒提醒你。”

林朗一凜,心中半是驚詫半是難過。

林朗驚詫的是司馬銘彥居然這樣揣度他的心意,他明明隻是……明明隻是想要忘記他,忘記那些過往,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讓彼此像陌生人一般,在這個世界從頭來過,或者是幹脆不要有再多的交集,就當做了個噩夢,可被他這麼說來,倒像是自己死皮賴臉不擇手段上去倒貼,真是……

而他難過的是司馬銘彥看自己的眼神中,連半分溫度都沒有,其實他也告誡過自己,那個曾經霸道卻深情的男人回不來了,不要再多做奢望。但是兩人那麼多年的共處,那些點滴又哪裏是這短短一個月能夠全然忘記的——他林朗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忘卻舊情程度。

司馬銘彥見林朗神色黯淡下去,略帶諷意地一笑,然後鬆開了他,抱臂自己在轎中端坐了,也不再說話。等到了太守府,他直接領著林朗去了書房,也不看座,隻讓林朗在一旁站了,自己拿起桌上那堆卷宗一份份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