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人靠桌邊站著,一雙桃花眼笑眯眯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而那人手裏端著的,正是他剛放在桌角的碟子。

“你怎麼又來了?”林朗不悅,伸手道,“還我!”

那人勾起嘴角一笑,非但不還,反而拈了一顆蜜漬海棠放進嘴裏,道:“這裏總有好吃的,我當然要來。怎麼晴雪公子不在?”

林朗沒想這人如此無賴,沒好氣道:“他不在,你請回吧。”

“難怪門口的機關又有變化,原來是晴雪公子出門去了。”趙弘宇笑如春風拂麵,伸手抽過林朗案上的紙看了兩眼,道:“這是你想出來的?”

“跟你沒關係!”林朗一把奪了回來,好在趙弘宇用力不大,這紙才沒有撕破。

趙弘宇不以為忤,隻是伸出手指在其中一處,道:“坎位再添樣東西,那便萬無一失了。”

林朗雖然不待見這人,但還是忍不住低頭一看,恍然大悟道:“的確如此,加個盆栽什麼的……”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失言,竟然長了別人誌氣,不由紅了臉,惱怒地瞪著趙弘宇,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果然有意思。”趙弘宇哈哈大笑,卻見他伸出手來,一手勾了林朗的腰,一把將人按在案台上,另一手摸著林朗的臉,調笑道,“初看空有一副皮囊,再看卻是別有一番青澀風情,就不知道嚐起來滋味如何?”說著便一指按到林朗唇上,姿勢曖昧至極。

林朗毫不示弱,抬起膝蓋朝著他命根子就是一頂,趁著他避開之際,衝他麵門又是一拳——這都是當初李銘彥教的應急防身招數,林朗早已練得純熟,加上趙弘宇本就是半吊子武功,於是被結結實實揍了個正著。

趙弘宇捂著鼻子跳開幾步遠,隻見一抹鮮血沿著指縫緩緩流了下來,隨即他又打了個噴嚏,噴得衣領袖口全是血漬,像是落了水的孔雀,狼狽得要命。

林朗雖然不想太幸災樂禍,還是忍不住笑起來,拿了旁邊的布巾遞給他,道:“趙公子,還是擦擦吧。”

趙弘宇挑眉看了他一眼,伸出一隻手接了,道:“你可知道毆打朝廷命官是要處刑的。”可惜他這話加上拚命堵住鼻孔的模樣,實在是沒什麼說服力。

林朗強忍住笑意,道:“趙大人,你如果真要抓我,就不會說這話了;而且你明明是個正經人,為什麼偏偏在我麵前裝成花花公子——這玩笑一點也沒意思,下次還是不要玩了吧。”

“你怎麼知道我隻是逗你玩兒?”趙弘宇終於勉強擦幹淨了臉上的血漬,但身上的那些卻是毫無辦法了,幹脆將布巾扔在一旁。

“你雖然故意做出那個樣子,但是你眼睛裏一點對我有興趣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有點兒抵觸的感覺——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當是不喜歡男人才對。”林朗將布巾清洗幹淨,重新遞了過去,他知道這些養尊處優的少爺們是不會想起來自己弄這些事情的。

趙弘宇愣了一愣,終於接過布巾重擦了一遍臉,這才笑道:“沒想到你連這都能看出來,不愧是晴雪公子身邊的人。其實我此次來,是想請晴雪公子幫個忙。”

“不知道趙公子有什麼事?”對於這個滿臉誠意的人,林朗還是不吝惜自己的好脾氣的。

“三日後是我恩師的壽辰,他為人清廉,素來不喜金銀之類的俗物,而我又身無長物,實在無法,便想請晴雪公子過去撫琴一曲,權當是盡盡晚輩的一份心意。”趙弘宇清咳一聲,道:“不過晴雪公子深居簡出,門口又設了障眼的機關,想來是不喜歡被人打擾的,所以,我這才一次次前來,想探探口風,沒想到每次都遇到小兄弟。對了,尚未請教小兄弟姓名?”

林朗略頓了一頓,這才道:“我叫林朗。趙公子不必這麼客氣,叫我林朗或者阿朗都可以。”

趙弘宇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神色,卻不著痕跡地用布巾遮擋著,等再次冷卻了麵頰上紅痕,他笑道:“阿朗是嗎?也好,不如你以後喚我弘宇,你我年齡想來相差不遠,確實不必太過生分了。你是在學習機關之術?這方麵我倒是略知一二,如不嫌棄,我可以和你一同研習,反正今日我無論如何也是要留在此處,等晴雪公子回來的。”

“也好。”林朗點了點頭,道:“不過我昨天才知道機關之術是什麼,估計連門都沒入,趙公……呃……弘宇不要覺得我愚笨才好。”

“你昨天剛學的?”趙弘宇吃了一驚,重新拿起案台上的那張薄紙,歎息道:“才初學居然就能做到這種程度,我真是汗顏了……阿朗,你果真是上天垂青之人!”

林朗不好意思地笑笑,重又拿起書冊道:“弘宇你太抬舉我了,我還有很多不明白的,比如這裏,還有這裏……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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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闇回來的時候,就見這兩人趴在案頭,你來我往地討論得正歡,連他進門都沒有發覺。書桌邊紙團扔了一地,他隨便拾起來一個,就見上麵畫著的都是塗改過幾次的機巧布置,一個筆力輕巧沒有定式,顯然是林朗畫出的草稿,另一個筆力圓潤卻又略嫌遒勁,寥寥幾筆便將設計做的完備無缺,顯然是林朗旁邊那人。